成年男性的声音和小女孩的声音重叠,仿佛两个人在同时说话,这样奇怪的现象让达达利亚好奇,过了片刻终于看清。
他,女士,以及在场的军人,政界的大人物,还有围观的原神,冒险者,都看清了前面的画面。一个十岁左右的幼童,身后漂浮着一个带着些虚幻感的仙人虚影,以及大量缠绕着他们不断运动着的,仿佛包含了世界一切奥秘与秩序的链条。
同时,仙人身后的那些大部分身上都缠着绷带,还有一部分肢体残缺,互相搀扶着的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孩子们,出现在众人眼中。
再有就是实验室中那些大人给他们表演不同死法的尸体,满地的血液。
这里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至冬的战士是七国最精锐的战士,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完全就是司空见惯,面不改色,直到看到那座幼童尸体堆积而成的尸堆。
那发青的惨白的尸体,那睁大着的死不瞑目的绝望空洞的眼睛,那胡乱堆积在一起互相缠绕的肢体,这是孩子啊……一种发自内心深处,人类本能的恐惧、恶心、畏惧和愤怒,不少军人都弯腰呕吐。
他们是军人,能对敌人残忍,但除了变态,没人会对无辜的儿童残忍。对幼崽的保护、宽容,几乎铭刻在所有智慧生灵的本能中,连大部分野兽都是如此。
至冬的军人也不例外。
更何况这里的儿童中,大部分都是至冬人,这是他们要保护的对象。或许有人参军是为了什么理想,什么荣誉,但更多的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
自己在前线为国作战,甚至背负罪恶,自己的家人孩子,却被自己所守护的国家残害……这种事情想想就让人暴怒让人疯狂。
这些孩童,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也是自己的国人啊!
“这是愚人众的实验基地,这只是当前一批未处理的尸体,实验体除了至冬国的孩子,还有大量来自各国的儿童,他们的父母都被愚人众杀害了,孩子被当作实验材料。像这样的实验基地遍布至冬国,还有……其他国家。遇害者中有我璃月子民。”
“我希望愚人众,以及冰之女皇,能给璃月,给各国一个交代。”
秦青冷着一张脸,挥手。
孩子们手上的资料飞到众人面前,“这些资料我没有备份,也无需备份,我是璃月的真武,在此代表的是璃月的岩王帝君,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摩拉克斯的意志。”
“这资料我就放在你们这里。”
“对了,我在名单中,还看到不少稻妻的人的名字,稻妻的受害者也不少,我会联系稻妻的鸣神,来向至冬要一个交代。”
“其他国家各有受害者,不过其他国家的神明我不熟,只能发一个通知,至于他们会不会来找至冬要说法,我不能保证,但我保证岩神和鸣神一定会来。”
“当然,你们有种的话,可以选择销毁证据,然后等璃月和稻妻向至冬宣战。”
无声的压力,压在每一个人心中,真武应灵真君,这位在整个提瓦特大陆都有偌大的名声,甚至和冰之女皇交过手不落下风的仙人说的话,无人敢忽视。
这件事处理不好,整个至冬都可能迎来灭顶之灾,至冬还承受不起两位神明的怒火,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位最古老被称之为武神的神明。死在那位手下的魔神都不知道有多少。
事情到这里似乎就可以了,破坏掉实验基地,对至冬外交施压,只要再斩掉他们身上的魔神遗恨,应该就能走了。
但秦青看了看,又皱眉。至冬都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了,还能指望他们正常吗?这些孩子交给他们,真的会被妥善安置?会不会被当作报复对象?
他对人的底线,向来不抱希望,特别是对愚人众的疯子的底线。
但是暂时又没办法把孩子们带走。
考虑到这里,秦青看向达达利亚,这位是有弟弟妹妹的,而且从他的两次接触来看,似乎有一颗赤子之心,没那么多阴暗心理,或许能够托付。
“阿贾克斯,能告诉我,你是为何而战吗?”
达达利亚沉声道:“自然是为冰之女皇而战。”
“那冰之女皇是为何而战?”
“……冰之女皇是一个真正战士,她值得我为她而战。”
秦青看了看达达利亚,一脸失望道:“还以为你有赤子之心,原来只是一个痴愚的无心之人啊,武道到深处,是心的力量,你没有自己的心,走不了多远。”
被自己尊敬的,想要追赶的真武应灵真君看不起,达达利亚心中出现不甘,看到秦青所示意的实验基地,达达利亚急得没过脑袋说出一句愚人众常说的,几乎被所有人当作真理的一句话:“这是为了大业,是必要的牺牲。”
作为执行官的他,一直知道至冬的黑暗面,但是,只要不波及到自己的家人,他可以当作看不见。他是一个纯粹的战士,其他的东西不用他管,也不需要去考虑。向女皇献上忠诚,享受女皇给他带来的战斗,如此便足够了。
“为了大业必要的牺牲?”一个小孩站了出来,正是硬骨头的阿尔弗雷多,他轻蔑地看着达达利亚,“那你干嘛不把你妈给点了,带头给我们表演一场必要的牺牲啊,你要是能做到,我今天当场就把自己烧死,做出必要的牺牲给你看!”
“你找死!”达达利亚顿时红了眼,他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家人,父母兄弟姐妹就是他的逆鳞,敢碰逆鳞的,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不过被秦青看了一眼,达达利亚顿时如同被一碰冰水浇下,透心凉,知道自己一旦动手必然会被真武应灵真君斩杀,不会有任何意外。
阿尔弗雷多嘲笑道:“愤怒了,牺牲的是我们,特别轻松,特别开心是吧?到自己身上就受不了想杀人是吧?我们也想杀人,我们的父母活着的时候,也想,把你们愚人众,把这个罪恶的国家,把那个狗屎冰之女皇,全部烧成灰烬啊!狗屎至冬国!爆炸吧,去死吧!”
他说着说着,流着泪咆哮出来,那怒意,简直要化作真实的火焰一般。
冷静下来的达达利亚沉默了,随后苦笑一声,“原来如此,是这样啊,难怪真武应灵真君你说我是痴愚之辈,说我是无心之人。”
秦青:“以上次的短暂接触来看,你似乎想要在生死中感悟生命。生与死,确实是世界最为强大的道路之一,但,生死之所以强大是两者关联了世间万物。若你真正地背负起生与死,便背负了整个世界的重量,你自然无敌。若你选择简单模式,只是单纯为了生与死两个字,享受生死之间的刺激,那么你的生与死都将是轻飘飘的没有丝毫重量……生死也不过是一场刺激的游戏,仅此而已。”
说着,秦青还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你已经是愚人众执行官,站在至冬权势巅峰,有些事情,如果连你都无视,都不管,那么还有谁会管?你什么都不敢背负,只以战士为借口,是懦弱,是没有自己思想的蠢货。”
说罢,秦青转而看向女士,罗莎琳。
他本来对这个骄傲自大的女人没什么好感,但他以纯粹的心灵力量,观察这个女人的时候,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不禁对这个女人有所改观。
秦青问:“罗莎琳,告诉我,你又是为何而战?”
若是别人问她这句话,罗莎琳早就一鞭子过去了,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不过问她的是真武应灵真君,是能和冰之女皇交手的狠角色,她才被秦青揍一顿,在秦青手下如蝼蚁一般毫无反抗能力,自然不敢不敬。
“自然是为了女皇大人。”
秦青:“接着说。”
罗莎琳说:“女皇的理想是世间最为高洁而纯粹之物,那是纯白无瑕的梦。”
“纯白无暇?高洁纯粹?”秦青笑了,他指着实验基地,指着那座孩童的尸体叠成的山,“你指的是这个?对纯白无瑕的梦境上面堆积的屎视而不见是吧?”
罗莎琳沉默。
秦青冷漠道:“如果所谓的崇高,是用罪恶堆积而成的,那么它便不是崇高,是下贱。哪怕看起来像是纯白无瑕无限美好的,但若它是用一坨屎堆积出来的,它就一堆屎,而你的冰之女皇若是知道这一切,却依旧放纵,那她就是个玩屎的。”
“罗莎琳,结束你的痴愚之梦吧,我看得出,你的心灵曾经绽放过让神明都感到惊艳的璀璨光芒,那是复仇的光芒,是燃尽世间一切罪恶的火焰,也是守护与拯救的火焰。”秦青注视着女士的眼睛,看得出她并非无动于衷,“不知为何你的心,已经不再发光了,上面被坚冰、被尘土,还有屎遮住了。”
秦青以心灵的力量,强夺元素力,当场炼出一缕仙光,仙光飘向罗莎琳,“你自己去睁眼看看这个世界,若哪天你的心灵,重新发出光芒,曾经那燃尽一切罪恶的火焰复苏,那么这缕仙光会给予你指引。”
罗莎琳神色复杂,最后还是收下了这缕仙光。
秦青见状,知道事情妥了,便回头看向孩子们。突然,研究所那些如“晶化骨髓”之类蕴含魔神遗恨的材料,还有尸堆中,都漂浮起了黑气。
所有的黑气汇聚起来,变成一个漆黑的巨蛇。
连他身后的孩子们,身体中的魔神遗恨都蠢蠢欲动,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秦青抬头看看天空,“这一剑准备许久,本来打算,若是冰之女皇看过来就狠狠戳瞎她的眼睛,看来,她并不在意这里的情况。”
说罢,秦青祭起心剑,对罗莎琳说道:“看好了,这就是心灵的力量,也是你本来拥有,如今却蒙尘的力量,心的力量是无限的,若你的心足够强,你手中的那点权柄完全微不足道。”
他举起手,手中出现一柄纯粹由心灵之光组成的长剑,天空之上,出现了一把超越万米的虚幻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