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的光滑肌肤，黑色倾洒下来的长发，是一名外表祥和的异国女性，用叹息的目光看着天冢汞。

“老、老师？”

这名女性正是现世仅存的唯一一位大炼金术师妮娜·亚迪拉德。

看向自己所教导出来的弟子走向歧路，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作为授业恩师的她，同样心底不好受。

“你啊，真是个笨蛋弟子。你是贤者用‘灵血’残渣制造出来的劣质人工生命体，被贤者灌输了一定要成为人类的欲望，从而被那厮利用。”

“住口！为什么连你都要侮辱我？”

天冢汞脸上出现疯狂的杀气，恶狠狠瞪着妮娜。

妮娜只是用慈和的目光看着他。

“侮辱吗？配不配成为人类，并非是肉体决定。我早已经不再是人类之身，为了永生永世监视‘贤者’，特意把自己练成长生不老的怪物，却依然强迫自己活得像个人类。你是谁？你是贤者炼金出来的人工生命体，也是我妮娜·亚迪拉德的弟子……在你渴望成为人类，努力向往自己是个人类的时候……”

妮娜怅然起来，又像是鼓励他吧。

“……就已经是人类了啊。”

说出了这句话。

“我……我已经是人类？”

天冢汞无力的垂下双手，向后不敢置信的倒退。

他知道这只是妮娜安慰他说出来的话语，可是为什么内心会有种流泪的感动呢？T

他的脸上似哭还笑，有种觉得人生不过如此的闹剧。

是的，他根本不必为贤者卖命。

也不必为了成为人类残害如此众多的生命。

他伤害别人不是为了利益，不是为了权力，也不是为了力量。

只是为了满足心中的空洞。

他想成为人类而已。

肉体中的黑色宝石残片裂开，整个身躯都在瓦解。

眼前越来越多的黑暗挤压进来。

“虽然不是什么弥补……但我还是要对你们说一声抱歉……”

他知晓自己这种人不可能被原谅。

背叛师门，违背炼金术师的原则，便已是不可饶恕的罪刑。

最后的话语中多了一种温和，少了原来存在于内心中的疯狂与固执。

原来……我所寻找的答案，一开始就在我的身边……怀着这样的想法死去。

肉体在沙滩上消融，只剩下一堆‘伪炼核’的黑色宝石碎片。

妮娜看着爱徒以此种方式离开人世，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以人类之身，进入永恒生命领域的她，也一度迷茫过，怀疑自己是否还是人类的事实。

但这种迷茫，在数百年之间早已经找到答案。

她已过了这种问清自己究竟是谁的年纪。

也只有天冢汞这样无法坚定自己立场的人，才会被贤者的话语蛊惑。

她本来希望通过自己的教育改变天冢汞那成为人类的愚蠢想法，才破例收他为徒。

但天冢汞没有忍受住贤者的蛊惑，从而走上歧路，这也是事实。

“我将他逐出师门，正是为了不让他再和贤者靠近，被贤者操控心灵，但没想到反而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啊，加深了他心中成为人类的执念……”

妮娜美丽成熟的联控上露出惋惜之色。

“这不是你的错误，妮娜院长。”

夏音看着数年未见的修道院院长，轻声细语的安慰她。

“放心，生离死别我早不放在心上了，只是感叹着人类命运的多变与无奈。曾经作为人类的一员，天冢的想法我多少能够感同身受。”

妮娜摇了摇头，别看她外表年纪不大，其实已经是活了数百年的成年人了。

没有在弦神岛定居之前，她一直都在世界各地流浪，为了看守‘贤者’，不让他出来捣乱，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几年不见，你成长了许多啊，夏音……之前看到你的时候，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妮娜比划了一下夏音当初的身高。

夏音略微无语，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她那时候也才九岁。

“你这是模造天使的形态吗？”

妮娜微微弯下腰，好奇盯着夏音背后的十二片光翼，浓厚的兴趣在她眼眸中产生。

阿尔迪基亚王族的绝密技术她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听说在很多年前就以失败告终。

而且夏音此刻的姿态，与她以前见识过的‘模造天使’有诸多不同。

没有被‘神气’感染成那种毫无情感的机械人偶，而是保留了原本的情感和意识。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模造天使吧。

像阿尔迪基亚王族的原始模造天使技术，是利用养蛊的形式，让实验体们互相残杀，最后由王族的直系女性实验体，吞噬其余实验体们体内的灵性中枢，完成模造天使。

和阿尔迪基亚王族打过交道的她，自然清楚模造天使相关方面的信息。

“是的。院长你该不会是又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兴趣吧？”

对于夏音怀疑的目光，妮娜只是以微笑掩饰尴尬。

作为一个正道的炼金术师，把夏音切成碎片研究倒是不会，但抽点血和收集点夏音身上的体毛和皮屑……嗯，这么做应该不违反炼金术师的道德原则。

她过去把天冢汞死后留下来的宝石碎片收集起来，准备给天冢汞这个不肖弟子找个坟地葬了。

“说起来，夏音你这些年来没有返回阿尔迪基亚王国吗？”

妮娜把碎片收集好之后，问了一个和当下无关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