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表看,这个婴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如同一个普通的人类婴儿。
但是在场的爱丽丝菲尔和切嗣都很清楚,自己女儿的真正本体。
在爱丽丝菲尔的子宫之中就已经被施放了数次魔术,用来改造身体。
从出生开始,她就被限定了用途,可以说是最为完美的人工造物。
她的体内被装满了魔术回路。
这便是他们爱女的真实身份。
切嗣看着爱丽丝菲尔与女儿,他希望这个房间,在壁炉的暖意之下,可以让她们母女远离世上所有的严寒和绝望。
但切嗣知道这不可能。
因为,这是他们一家三口早已注定的未来。
八年之后,他要带着妻子远赴绝望之地,诀别女儿,爱丽丝菲尔将成为拯救世界的活祭品,为了他这个丈夫的理想而牺牲生命。
想到此处,切嗣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一把刀刃忽然洞穿。
这把利刃的来源,正是爱丽丝菲尔和女儿的音容。
让他罪孽深重。
无法承受这种可怕的重量。
“爱丽,我——”
“我都知道的,切嗣。这是我们爱因兹贝伦家长久以来的夙愿,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看到丈夫脸上略微痛苦的神色,爱丽丝菲尔的脸色始终安详。
“我理解你的理想,心中也怀有同样的心愿,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切嗣,是你引导了我,我才能够明白所谓的生命和幸福是什么,让我不只是像人偶那样活着。”
爱丽丝菲尔的爱便是如此简单。
也正因为此,他们彼此相融,结合,诞生了生命。
他们是世界上最为理解对方的人。
“那这个孩子呢?”
切嗣痛苦的来源。
女儿的体重轻如鸿毛,但这是不同一般的重量。
这样的负荷,让他想要痛哭流泪,并且为此自责。
女儿没办法评判他的理想是否正确,也没有能力去理解和原谅父亲的行为。
但切嗣明白自己的绝情。
即便是女儿挡在他的道路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摧毁。
一条生命不存在贵贱,不分老幼,只是一个计数的单位。
所以——
“爱丽,我没有资格拥抱这孩子……”
他把女儿从手上放下,颤抖的退后一步。
他为了消灭人世间所有的无情,而甘愿让自己化为无情的杀戮者。
可是对于有了挚爱的妻子和女儿之后。
这便是上天对他最为残暴的天罚。
无声的呜咽,让他屈膝跪地。
为这个孩子的生命赎罪。
“但这正是希望的世界啊。为了不让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流泪,你要拯救这个世界。你担负这样的职责。”
爱丽丝菲尔是最为明白丈夫的人,以深邃无尽的爱接受了丈夫的痛苦,还有他脆弱的泪容。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希望你能以一个真正的父亲,来抱抱这个孩子——伊莉雅斯菲尔。挺起胸膛,切嗣,你是这孩子的父亲!”
◆
自那之后过去了八年。
切嗣一直在为这次的圣杯战争准备着。
不只是因为爱因兹贝伦家组的夙愿,也同样是为了自己的理想。
无论如何,他都要赢得这次的圣杯战争。
为此,他没有一刻松懈,不断精进自己的杀人技艺,只要是能够确实的捕杀敌人,无论是何种手段都在所不惜。
直到三年前,确实被赋予了令咒之后,才有所克制,基本上都会在爱因兹贝伦家族领地范围内活动,一来获得令咒的他,为了安全起见,不允许在圣杯战争来临之前,就发生意外。
虽然他被称为魔术师杀手,但这个世界上想要杀死他的大有人在。
作为无归属组织的他,由于手段实在不像是魔术师所谓,所以一直以来被视为魔术师的耻辱,在魔术师眼中,他早已经声名狼藉。
但切嗣并不在乎这些。
热衷于热武器杀死目标的他,在他看来,无论是魔术,或是枪械,其实本质都是一样,都不过是用来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罢了,没有高低贵贱。
就如同生命一般,不分男女老弱,都是等同的重量。
因为他不是武士,也不是英雄,只是一个卑鄙的暗杀者。
——黑暗沉淀了千年之久,所形成的执念是非常可怕的。
切嗣和妻子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接受了第八代爱因兹贝伦家主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的召唤,这位家主便是阿哈德老翁。
受到他的召唤,他们二人来到了这座冰雪古堡中最为壮丽,在切嗣看来,这里也是最为阴暗黑影的地方——爱因兹贝伦城堡的礼堂。
这里不是用于赞美神,或者是让人们获得心灵安静的地方。
在魔术师所居住的城堡里面,所谓的礼堂,便是用来进行某种魔术仪式的特殊地方。
其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魔术的衍生。
切嗣的目光扫光了礼堂周围的一块块彩绘玻璃,上面绘画着的也不是圣人与神,而是为了追求圣杯而不断彷徨茫然的爱因兹贝伦家族的长久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