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塞尔和别的骑兵们赶紧拦上去:“别这样拉海尔,别这样……”
布兰度捂住脸,眼看着一场誓师,却被钻了牛角尖的拉海尔弄成闹剧。
贞德倒是扶着肚子,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拉海尔终究是吃亏在手臂有伤,被众人合力拦住,布兰度又上去许诺了一番必能来日破贼的光景,总算是把他劝住。
回过头来,布兰度还要替拉海尔分说一二:“将军不是偏执,只是焦虑过度,焦虑过度了。”
贞德笑着摇头:“我知道的,总好过没心没肺的醉生梦死吧,能和一群有共同志愿的人共事,我们的事业怎么会不成功呢。”
布兰度挠着头,又打了个喷嚏。
“我以后不会再出手了。”贞德又说道,“男爵说的对,我要为你,还有大家考虑。”
布兰度苦恼地点了点头,事实确实如此,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两百人随后会成千上万,到那时个人的武力已不再重要,但他内心深处仍然有种明珠蒙尘的不悦感。
“作为代替……”贞德继续说道,布兰度竖起耳朵听着。
“……每天晚上我都要训练你,布兰度先生。如果有荣幸的话,我也想听到你更多的秘密。”
布兰度震惊地转过头,贞德认真地和他对视。
“你说的对。”布兰度屈服了,“圣女确实该有几个护卫骑士。”
洛塞尔男爵太老了,拉海尔恐怕连教皇的护卫都不肯干,于情于理布兰度都只能把这个职位担当起来。
布兰度只能想道,自己怎么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贞德至多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还能把自己练到什么地步?
还没等他细思那股没来由的恐惧感,前面就有敌情传来,让整支队伍都精神一振。
因为敌情而精神一振,虽然只是暂时的,大概是贞德对这支队伍的第一个改变。
布兰度和贞德赶上前去,见到了洛塞尔,浓烟从前方的村落飘扬而起,伴着若有若无的哀嚎声,贞德的拳头一下子就握紧了。
“拉海尔先去探了,不知道是英国人还是羊皮兵。”男爵朝他们说道。
“不管是谁,我们都应该打垮他们。”贞德朝身后一挥手,“布兰度先生,三米之内!”
布兰度一边跟紧她,一边叮嘱道:“你可别忘了,让娜,你才说过
不再出手了。”
“这正是要用到你的时候,布兰度先生,你得代替我的拳头把他们都揍扁。”
布兰度赶到村口,看见有十几个人正和拉海尔单骑对峙着。
拉海尔拨着马,单手提剑,左右地逡巡。而另一边的步兵举着短矛和盾牌,小心地缓步后撤。
丢枪的时候倒是爽快了,布兰度吐槽道,要是拉海尔还带着他的斧枪,这十几个人最多还剩三个站着,还得是拉海尔心情特别好。
一个衣衫不整的秃顶男人也从村里跑了出来,他躲在盾墙后面,露出油光锃亮的脑门:“您是拉海尔将军么?咱们是自己人啊!”
“自己……人?”贞德露出鄙夷的神色,布兰度仔细观察,那些士兵们果然都穿着蓝衣,武装也是意大利佣兵的制式——众所周知的是,当一大批意大利商人被英国拷掠之后,英军就鲜有意大利人的助战了。
“那你们这是在?”拉海尔沉默不语,布兰度便开口问道。
“嘻,咱是在执行坚壁清野的策略,保卫你们法兰西嘛。”秃顶的佣兵头领笑道。
然后,他才发现,面前的两位骑士都望向了居中的那个短发女人。
贞德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把咎瓦尤斯递给布兰度:“我最讨厌这种事,比讨厌英国人和尖耳朵还讨厌。”
那么布兰度便朗然上前:“什么自己人?你若是在北岸出生入死,陪拉海尔将军一闯敌阵,也不枉了叫自己人。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兵痞——”
下一瞬,他突然停步,甩了甩剑锋上的血:“——也配叫自己人?”
佣兵头领已经捂着喉咙上的创口,惊愕都淹没在了血沫之中。
13.女人矮子和外国人也能救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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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锒锒几声,离佣兵头目最近的两人扔掉了短矛和盾牌。这股浪潮如瘟疫般蔓延,一连串的声响之后,佣兵们都入乡随俗地举起了双手。
随后,佣兵头目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双腿还在无力地蹬着脚下的泥土。
“虽然没看清,但这一剑非常的拉海尔。”有人评价道。
“漂亮的表演,我的骑士。”另有人柔声说道,她鄙夷地看了下投降的佣兵们,出声询问:“你们是怎么到这来的?”
降兵们左右看看,有人大着胆子朝着拉海尔说道:“将军,我们是昨晚跟着元帅撤过来的。”
“布萨克大人带着大队先走了,咱们自告奋勇地替他断后。”
“布-萨-克?他也敢么?”拉海尔惊奇地说道。
所谓的布萨克元帅,原名为金·德·布罗西,是一个几乎无存在感的元帅,军衔上他理应统领全军,但实际上他只是个资历够老,又不得罪人的庸人,赶上了王太子滥封官爵收买人心的机会罢了,和之前威震欧陆的布锡考特元帅全不可相提并论。
有着这样的统帅,法军的惨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拉海尔以及布兰度他们都没料到,这位老元帅竟然在昨天那样的败仗后立即做出决断,带着军心动摇的部队趁夜撤过了卢瓦尔河。
布兰度的断定可是:退回奥尔良的败兵不敢在夜晚离开围墙。这判断拉海尔是赞同的,想必法斯托夫也会这么想。
没想到布萨克元帅真就抓住了英军最松懈的机会,保住了这支珍贵的野战军,称得上是撤退转进其疾如风。
拉海尔虽然仍对布萨克没什么尊重,但仍然吹起了口哨。布兰度也点点头,这些士气低落的士兵在守城中只能起到反作用,但只要撤出来修整一番,来日的胜率便可激增。
然而——
“你们-是-怎么-到这-来的?”贞德凝视着火中的村落,问道。
“请您慈悲,尊贵的女士!”降兵们似乎感到一股危险的寒意,乱糟糟地跪了下来。
“喂,女孩要在拉海尔面前做什么?”将军上前两步,随手一挥,将还在挣扎的佣兵头目直接斩首,“这就够你出气了,拉海尔认为士兵没有过错。”
“没有,么?”贞德认真地说道。
降兵们又开始小心地动作起来,村子里也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躲在围墙后观望,这着实不是一个审判的好时机。
幸好很快有脚步声传来,洛塞尔匆匆地赶上,指挥后续部队将村子围住。
老男爵毕竟是跟着布锡考特打遍欧洲的人,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一下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便命令把这些佣兵都看押起来,再把三人扯到一边。
“杀人的处死,伤人的处罚,抢掠的退还,烧毁的赔偿。”贞德坚定地说道,“这就是我的意见。”
“傻女孩!这是战争!”拉海尔训斥道,“女人还是不要插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