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无奈地把琴递给布兰度,一边唠叨着:“布兰度先生,这很宝贵的,千万别弄坏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贞德闷闷地
说着。
皮埃尔挑起眉毛:“少自作多情了,让娜,我可不担心你,反到是布兰度先生该保护好他自己。”
他一把揽住布兰度的肩膀,带着达尔克家族的辛酸开口:“听着,骑士,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对我们男人的压迫,我坐在火堆边上都觉得手脚冰凉……”
贞德张开右手,再次紧握成拳,空气中擦出一串火花。
乐师的话立即变成了:“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一定竭尽所能。但我可不进希农城,两个圣殿骑士聚在一起,暴露的风险会增加好几倍。”
布兰度想了想,把磨刀石和咎瓦尤斯一起递了过去。
“皮埃尔先生,您的身手应该能胜任这个任务。”布兰度说道。
“趁着你还在这,顺便也帮我们把这封信写好吧。”贞德从布兰度身后探出头来,补充道。
第二天一早,贞德的身份已经变成了用预言说服博垂科特将军的圣女,洛塞尔男爵反复地验证了博垂科特的纹章,啧啧称奇,而拉海尔则哼了一声,没有提出半句疑问。
又在两天后,队伍在傍着一个村落扎营的时候,竟然从地里挖出一把不同凡响的宝剑出来。
它的剑柄上放射着变幻的瑰丽色彩,剑身则是氤氲着圣洁的微光。旁边还摆着一小块石板,上面刻着一些古老的句子,被时间磨损得只剩下几个字符,隐隐约约能辨认出“法兰西……兴……圣女出”一类的字样。
男爵和布兰度郑重其事地鉴定出此剑乃是六个世纪前查理大帝的佩剑咎瓦尤斯,全军上下一致认定这把剑应当归圣女所有。这件小事激起的议论又发酵了三四天,终于,希农城已然在望。
这天傍晚,男爵出去见了几个熟人,归来后便一脸阴沉地走进营帐,一拍桌子,对着三人说道:
“坏了,我们来晚了。”
21.税都收到1453年了
=============================
老旧的城堡在夕阳中拉出一道倾颓的影子,夏洛特公主站在阴暗的望楼上,眺望着希农城的东面,一片杂而不乱的营帐。
那里面有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有徒为累赘的老弱妇孺,夏洛特非常明白,这个营地的头目费尽周章地带着这些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向王室展现他们的能力。
一个人造的圣女,也是一个裹挟民意的野心家,不知道她又想从我们这里骗走什么?公主想着,双手不自觉地在胸前抱紧,沉甸甸的现实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身后的侍女匆匆地赶来,告知她王太子仍然拒绝会见。公主只能捏着太阳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
自从奥尔良惨败的消息传来以后,她的兄长,法兰西法理上的国王夏尔,便把自己关进了卧室,拒绝会见他的任何一位臣子。
这一举措是立竿见影的,原本在城堡里的人们还会敷衍地尊称一声【国王】,现在连侍女们也变得放肆起来了。
但夏洛特又能怎么指责王太子呢?夏尔不过是查理六世的第五个儿子,本该获封一块领地过上闲散富足的一生,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处理法兰西前所未有的危机。
屡战屡败,毫无希望的日子,他屡败屡战地坚持了七年。当兄长崩溃的这天到来时,夏洛特不知道该悲痛还是释然。
她强撑着,握紧了拳头走下楼梯,看见卫兵们放浪地聚成一团,有人在痛心疾首地说着什么:
“你们说,王太子这一个个元帅任命出去有用么?至少布萨克元帅还知道心疼士兵,把他们带回来。什么吉尔·德·莱也能当元帅了,他当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么。我看啊,法国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
夏洛特冷着脸走过去,卫兵们咳嗽了几声,笑嘻嘻地散开。她失望地扫视了一圈,再没有一丝尊敬或畏惧的眼神。
当夏尔是半个法兰西之王的时候,她也是瓦卢瓦王室的公主。可夏尔现在是不敢踏出卧室的懦夫,夏洛特便也只是王室的私生女。
她突然觉得很累,她终于觉得很累。
于是公主面无表情地一转,走进了一旁的房间坐下,倒是引得她的侍女们混乱了一阵。
“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是最早备战下一场战役的人。”她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接上了之前的话题。
“啊,那我要感谢上帝了。”之前出言的人也开口,“我们连奥尔良都守不住的话,你能保证尖耳朵打到图尔或者希农后——”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鹅一样,有人短促地叫了一声,然后走廊上再无声息。
接着,她看见一个面色苍白,仿佛萦绕着死尸气息的青年走了进来,正用手帕擦着手上的鲜血,毫无礼貌地在她对面入座。
公主等待着对方先开口问候,可青年却不乐意维持这表面上的礼仪,若在平时她一定会为此争斗一番,可如今她只是疲惫地说道:
“吉尔·德·莱元帅。”
年轻的元帅这才稍稍欠身:“公主殿下。”
随即,他又毫不掩饰地问道:“我一直没有收到陛下的答复,我们究竟该怎么处置那个自称圣女的妄人和她的追随者?”
她深深地望了元帅一眼。
夏洛特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不过就是带着军队摧毁并洗劫那个营地,来满足他变态的欲望,顺便捞取少量的财货。可悲的是,这样的一个家伙反而能维持对国王的基本尊重。
“国王还在考虑……”她推辞道。
吉尔元帅便站了起来:“那就由你来给我这个答复,公主殿下。”
不等夏洛特说什么,他已经瞪着双眼逼了上来,身后的侍女们竟然不敢拦阻。
“我吉尔·德·莱这个元帅,买来的。可我买这个虚衔不是为了让后人嘲笑,一个比布锡考特还要年轻的元帅,只是一个陪着你们的王朝殉葬的废物。”
凝视着他那大的出奇的双眼,夏洛特在里面看不到任何的情欲、利欲,当然也看不到对荣耀和公义的追求。
那里面只有一双黑暗的瞳仁和无数鲜红的血丝。
公主强忍着不适说道:“那么,至少让我见那个圣女一面……”
“我明白了。”元帅打断她,“我会去见她的,殿下。”
“如果那是个肮脏而贪婪的家伙,我是要把她送上火刑架的。”吉尔·德·莱挥了挥手,“另外,城堡里似乎有一些英国人的间谍,整天散布失败情绪,我也要把他们全部带走。”
公主的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她死死地盯着元帅的背影,直到他离开房间。外面混乱了一阵,随即只剩下一片令人不寒而栗的宁静。
侍女们这时才讨好地涌上前来,照顾着倒在椅背上的主人。夏洛特红了眼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也许我不该做一个公主,她有些自暴自弃地觉得,哪怕像城外那个女骗子一样,做一个混迹在兵痞和愚民之中的【圣女】,也比这样的日子轻松得多。
因为她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夏尔为了保住这个国家
都做了些什么。夏洛特咬着牙想道。
“我们来晚了,王太子去年已经开了四次三级大会,把税都收到24年后了,也就是公元1453年。”
城外的营地之中,男爵掐指算了一算,一脸心痛地说着。
贞德左右看看,布兰度先生和拉海尔将军都是一脸凝重,就是没人解释,便主动问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