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元帅偏回头,朝着跟在后面的男爵:“这孩子是你教出来的?”
男爵开怀地笑了笑:“我哪有那个荣幸。是他自己的想法。”
“可惜,”布兰度说道,“我们暂时没有胡斯教派那样的火枪和火炮,否则我们就能在火力上压倒英国人。”
布萨克元帅啧了一声:“早知道你们能弄出这种玩意,我逃出奥尔良的时候带几门炮就好了。”
“倒也不急于一时,我们想了个别的办法。”布兰度走上前,向吉尔喊道:“吉尔,试试库特纳战术!”
吉尔兴奋地吆喝了几声,三辆车垒便排成了紧密的阵型。
布兰度继续解释:“这个战术是杰士卡在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所用的,当时他面临着四倍的十字军,他赶来守护的城市又背叛了他,把他的军队全都关在城外,而他手上只有这些笨重的车垒……”
布萨克元帅朝男爵说道:“是我的话,我已经投降了。”
男爵呵呵地笑着:“我仍然把这当做一个故事看,但十字军是真的输得很惨。”
吉尔一声令下,马夫们策马扬鞭,三辆车垒就这样若即若离地飞驰了起来。
“杰士卡把火炮装在当先的车垒上,尽管一两炮就会让车垒倾覆,但它们为后面的车垒打开了缺口,有的装着即将点燃的火药,有的装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十字军的营垒根本挡不住这样多层级的冲击,这种决死的攻击就连两个世纪后的军队都难以抵挡。”
然后,布兰度说出了他今天最重要的一句话:
“法斯托夫的车阵也不能。”
一时无言,三人望着奔驰的战车,心中各有各的想法。
在布萨克元帅的眼中,战车的前方是法斯托夫曾使他无可奈何的车阵,战马在箭雨中开始减速,但身后巨大的车垒仍然裹挟着不可拦阻的威势冲入长戟兵之中,将英国人的阵线凿出一个个缺口。
布兰度则和男爵对视了一眼,各自唏嘘。
目前的战术,用来糊弄一下布萨克元帅是可以的,但既然法斯托夫也是此道高手,他就不可能摆出一个便于法军冲撞的车阵出来。
杰士卡此役是借着自山坡冲下的威势才击溃了十字军,随后更是打了一连串精妙无比的战斗才将敌人彻底击败。而男爵承认,不要说在世的法军将领了,就算是复起盖克兰、布锡考特于地下,也没法复制杰士卡的成功。
不过这总是个好的开始。布兰度又笑了起来,用欧陆风云的说法,之前的法军落后了敌人三四级的军科,研制出车垒之后,总算是追上去了两级。
而接下来,布萨克元帅离开了吉尔的营地,进入了圣女骑士团的驻地,这边的气象就更令他啧啧称奇了。
“那些妇人在做什么?把好好的布拆成那样?有的还用沸水煮?”老元帅问道。
“煮的
35.从球证到裁判全是自己人
===================================
“醒醒,醒醒。”男爵摇晃着他的肩膀,布兰度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来。
“抱歉,大人。”他小声说道,“你知道的,让娜一回来,我就没睡上几个好觉。”
男爵抽动了一下嘴角:“不管你陪她排练过多少次,毕竟到了现场,还是好好地看一看吧。”
“啊——”布兰度稍稍抻了下手,望向站在高台上的少女。
四周拥着的都是一脸狂热的民众,坐在贞德身前的则是一排贵不可言的贵族和教士。少女穿着素白色的长裙,正逐一地接受他们的质询。
对于那些质询,布兰度毫不担心。因为坐在主位上的热吕主教已经将所有的问题都提前透露了,贞德为此拉着布兰度对了几夜的台词,认真得像个初次被剧团选去当女主角的新人演员。
“……你是否主张神对你有特殊的庇佑?”一个黑衣的男人正严肃地问着。
而贞德对答如流:“若主已经赐给我的,我希望他继续赐给我,若主没有赐给我的,我企望他能垂怜于我。”*
布兰度点点头,光从围观的民众和乡绅脸上的兴奋劲,他就能感到贞德这几天的努力全没白费。
这个正在提问的男人是约兰德夫人的宗教顾问。贞德在半个月前折服了那位阿玛涅克党的领袖,或者说约兰德夫人接过了国王递过来的台阶,法国的两支残余势力终于完成了合流。约兰德夫人在出资助饷的同时,也派了这位先生过来,为她打探一下如今的宫廷形势。
“我的问题结束了。”黑衣的里夏尔神父点点头,一丝不苟地坐回椅子上。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德高望重的老主教站了起来,走向台前。
布兰度环视着四周的人们,这会场正是为你们而设的呀,他笑着和人们一起鼓掌。
此时坐在台上的人们,不外乎主战派、唯王命是从的应声虫,以及热吕主教和里夏尔神父了,从球证到裁判全是自己人,结果还会有疑问么?
贞德的训练不是为了应付他们的质询,而是为了表现出最强的感染力,让这些希农城里的有产者们再次慷慨解囊。
“我,始终坚信,”热吕主教说道,“天国之主会拯救我们。”*
老主教的声音暖洋洋的,每一个沐浴着阳光的人都能听到他简朴而厚重的语句。
“他会惩罚做出暴行的人,他会惩罚举起恶毒弓箭的人。他已将他的声音送到了我们面前,命我们祝福国王查理,命我们以他的名去割除世间的毒麦,上帝保佑法兰西!”
民众的欢呼声达到了最高潮。
“一个字也没提到让娜啊。”布兰度小声说道。
“呵呵,热吕也是很顽固的,我的面子恐怕还不够,要是元帅可能有希望吧。”男爵尴尬地笑了两声,“做好准备,快到你了。”
在万众的瞩目之中,国王挽着王后登上了台,而大团长布兰度则匆匆地从后方绕了上去。
贞德捧着连鞘的咎瓦尤斯,在国王面前单膝跪下:
“陛下,荣耀的法兰西之王,我将神赐给我的圣剑和我的忠诚一并献与您。”
国王亲自接过宝剑,一把抽出,剑身流光璀璨,宛如拔出了一道彩虹,无数的惊叹在四周响起。
然后他将这道彩虹搭在贞德肩头:
“让娜,神圣而纯洁的少女,我将这把剑重新赐予你,命你为法兰西带回胜利。”
随后登场的是布兰度,作为圣女的随从,他负责接过剑让圣女腾出手。
然后王后玛丽从侍从手中接过一卷旗帜,交到贞德手中,贞德举起旗杆,长长的旗帜便在风中飘扬起来。
一面是两位天使聆听主的旨意,一面是刀剑和盾牌的交叠,旗帜的基底是白底的金鸢尾花。
贞德和王后都望着那面旗,似乎失神了片刻。
等到结束了旗帜的展示,布兰度私下朝贞德咬着耳朵:
“怎么了让娜,对这旗子不满意?你不是说了:要有天使要有主,要有刀剑要有盾,要有棱角要有花——这不是都在上面了吗?”
少女犹豫地说道:“那天晚上我很无聊……”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