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老元帅踢了一脚头一辆车:“一百副板甲,我求了一夜,向每个看不起我的人低头,今天,你们的。”

第四辆车:“二十四门城防炮,轰死过英国人的蒙塔古元帅,今天,你们的。”

第十辆车:“一万利弗尔的赏钱,只要拿下奥古斯丁,我分文不要,都是你们的!”

士兵们嗡嗡地议论起来,但元帅用更强的声音压制了下去:“安静!”

“我是金·德·布罗西,法兰西的元帅,我带着你们从韦尔纳伊活着回来,从里什蒙之乱里活着回来,从鲱鱼战役里活着回来,你们要相信我,今天也会带着你们胜利归来!”

“呜喔喔喔喔!”士兵们纷纷举臂欢呼。

贞德站在一旁,轻声问道:“布兰度先生,你最后许诺了他什么?”

“支援他的这些,难道还不够吗?”布兰度笑嘻嘻地说道,“为了激励我们的朋友吉尔,布萨克元帅的发挥是必要的。至于别的东西,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哦。”

51.蓝衣大炮,一炮糜烂数十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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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良南门外,隔着卢瓦尔河,有两座要塞,一座是英国人的,另一座也是英国人的。

图列尔要塞呈双塔式结构,顶在前面,奥古斯丁要塞则建立在废墟之中,掩护着图列尔的侧翼。

相比起圣卢堡,奥古斯丁要矮上一圈,而图列尔则是一座豪华而厚重的要塞。从奥尔良的城头望去,一大一小的两座要塞上旌旗密布,相互呼应,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

卢瓦尔河上船只往来如梭,布萨克元帅带着他的部队绕到下游渡河,沿河布下阵势,奥古斯丁城头的英军严阵以待。而在战场的另一侧,迪努瓦亲王带着市民和工匠,正奔向被拆毁的奥瑟音桥。

相比起城下的紧张气氛,城头的法国将军们反倒并不紧张。要不是贞德的禁令,雅克·科尔一准会变出一堆酒杯,给城头的军官们一人倒一杯他的自酿酒。

“你个酒肉术士。”布兰度无奈地说道。

“酒,这怎么能是酒!”术士夸张地喊着,“圣女大人明鉴啊,这分明是勇气药水!”

“那我就更用不上啦!来人,把大师叉下去!”贞德也配合地喊道,卫兵们嘻嘻哈哈地上前,把宫廷术士往后拉了两步,随即松开。

让城上诸人信心十足的,不是布萨克元帅那一字排开的两百个重甲战士,而是慢慢地从船上卸下,被民夫们扛上前线的炮群。

奥古斯丁面前的河岸不像圣卢堡的那样,遍布泥泞,终于有了它们的用武之地。

之前,正是仰赖着这些在布兰度眼中原始的火炮,奥尔良才能控制住这一段河流,不让英国人自由来往。

向前更数些时日,在奥尔良城尚未得到支援的时候,英军在托马斯·蒙塔古的统领下,是打算扫清外围,一举破城的。结果大约是真的上帝庇佑吧,奥尔良人虽没有新兵,却从意大利请来了最先进的火炮和炮手。

结果,英军统帅蒙塔古经过苦战登上了图列尔后,正探出身子观察奥尔良的城防,法军泄愤式地朝那边开了一炮,这位英国大将,韦尔纳伊的功臣,摄政公的亲密战友,竟然隔着一条卢瓦尔河被炮弹扫过,随后不治身亡。

是所谓:“英贼攻奥尔良,炮毙一大头目,红布包裹,众贼抬去。”袁都督和高经略的奏报,就算早了二百年,也毫无违和感。

那门幸运的火炮现在就在河对岸,裹着一缕代表王室的蓝绸,几个月的围城下来,城中的火炮报废了三分之二,但这门蓝衣大炮一直得到精心保养,状态仍然是最好的。

火法师指挥着下仆——按布兰度的看法,就是炮兵工程师指挥着助手——向清理好的炮筒中依次填入火药、炮弹、用来增加气密性的黏土,最后在炮口处打上棉塞。

一门门火炮准备完毕,布萨克元帅一挥剑,十几秒后天摇地动,雷鸣般的声音即使在奥尔良城头都能听见。

那不是齐作的一响,而是一串连绵的鸣放,虽然如此,就连坐在椅子上的贞德都向下滑了滑。

布兰度调笑道:“圣女也害怕打雷吗?”

贞德昂起头喊道:“这一震的威力,竟然有这么大,未来岂不都是炮兵的时代了吗?”

布兰度摇头:“还差的远呢。”

且不说铸炮水平的问题,连炮口和炮弹之间都做不到标准化,还得时常用黏土来填充缝隙,装填速度奇慢无比。

这种炮打出去,十几米外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除了攻城和撞大运式地抽奖之外,很难说有什么用处。

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一种“糜烂数里”,指炮弹可以在最大射程内做出布朗运动。

英国人上世纪就开始应用火器,结果玩了几十年,发现还是长弓又便宜又好用。而今胡斯派的军队又会带起一股火器浪潮,几十年后勃艮第的查理会组建起一支完美的火器军队。

但这完美的军队,随即就败在了一帮纪律严明的泥腿子手下,勃艮第公爵那裂成两半的脑子会清醒地认识到,这个时代还是长枪大斧好使。

贞德当然不知道这些,少女只是两眼放光地,看着硝烟中的炮兵阵地。

布兰度望向战场,布萨克元帅一马当先,带着他的军队已经扑向奥古斯丁了。

这要塞本来就是在教堂废墟上重建起来的,适才的一轮齐射轻松地击垮了几处城墙,重甲的法军顶着箭雨,不疾不徐地冲了上去。

“兵力优势,火力优势,这要塞要是拿不下来,他这个元帅该拿给你来做。”

吉尔走到他们身边,语气阴森地说着。

布兰度笑了笑:“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之前的那些仗,哪次优势不在我们这边?”

吉尔哼了一声:“那是圣女没来!还有,他们也没给你指挥的权力!”

布兰度便和贞德一起笑:“哎呀,你这可真是……谬赞了。”

少女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就像布兰度说的那样,战争的胜负在于人心,我们昨天给了他们胜利的实证,所以今天的我军全无畏惧。奥古斯丁堡垒,我们一定能拿下。”

现实正像她说的那样进行着,奥古斯丁的英军十分英勇,可惜数量太少,而墙壁最低的地方甚至还不如吉尔麾下的车阵。布萨克元帅的部队鼓足了勇气,激战一小时后,守军便开了后门,向图列尔要塞逃亡。

法兰西的蓝旗飘扬在奥古斯丁要塞上,卢瓦尔河两岸一阵欢呼,连正在奥瑟音桥边工作的民夫也跟着高举双手,呐喊起来。

反倒是城头的法军将领们神情凝重。

“看来拉海尔的准备都没用上。”将军走过来,严肃地说道。

吉尔哼了一声:“布萨克这个老……元帅,除了英国人没打算守奥古斯丁外,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只有阿朗松从他堂兄身边离开,兴冲冲地跑上城来,在楼梯上高喊着:“赢啦!赢啦!”

布兰度笑了笑,点评道:“其实不然,布萨克元帅还是试探出很多东西的,你看,布萨克打的这么猛,他们却既没有支援奥古斯丁,也没有试着分兵来阻止我们修桥。”

“啊,没有反应也是一种反应。”吉尔恍然点头。

“他们有信心守住这座孤城,再顺着我们修的桥打进奥尔良?”贞德问道。

“后者倒是未必……不过前者是肯定的。”布兰度想了想,“大概他们在图列尔的修筑上下了一番苦功吧。”

想想看,英军的统帅都能被大炮轰死,这对图列尔里的敌人该是多么大的震慑。

这围城的六个月间,他们绝对已经准备好了,对火炮的反制方案。

在法军将领们各自揣测的时候,英国人主动揭晓了答案。

隔着卢瓦尔河,一排闪亮的铠甲正走上图列尔要塞的制高点,同奥尔良城头的法军将星们遥遥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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