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背叛起来才更伤人嘛。
“只是。”摄政公严肃地说道,“那位小魔女,又在香槟搞出了很大的动静,奥尔良派也在支援她。”
布兰度不动声色,在心里发笑。
他的私心达成了,只要宫相被里什蒙拖去对峙,便没有人能对贞德形成掣肘,她将会成为英法勃三国之间决定性的力量。
这就是布兰度的第二个筹码,他在贞德势力里的庞大影响力。
布兰度便掏心掏肺地分析着:“至少,她不会试图收复西面的瓦卢瓦公国。”那里是荒芜的英占区,但对巴黎威胁很大。
“或者向东,驱逐洛林的勃艮第人;或者向北,劫掠皮卡第和低地。”布兰度道,“而我猜,她的军队会更喜欢后者。”
又有哪一只军队,不喜欢去富庶的敌境作战呢?
英军在巴黎周边仍占据绝对优势,但一旦离开这个范围,法军,或者说贞德军,很难遇到能阻挡他们的对手。
他们的威胁越强,英国人对此越是忌惮,布兰度的重要性就越大。
贝德福德叹了口气:“我们没有力量去管了,这个冬天,勃艮第人应该照顾好自己。”
布兰度眉头一挑。这似乎说明……
“我们继续谈谈,你的布锡考特方阵。”摄政公近乎恭敬地说道。
果然。布兰度想,贝德福德在军事上虽不高明,但是眼光是有的,他把手上所剩不多的财物,都准备用于新战法的演练,来重建英军对法军的军事优势。
西班牙大方阵,这是他的第三个筹码。
他并不打算和盘托出,至多给到进军巴黎之前,圣女骑士团训练的水平。像野战医院,卫生条例一类的东西也先留下。足以让贝德福德看到军队的进步,又不足以让他东征香槟。
畅谈了半个小时,摄政公显然非常满意,他自信地说道:“让法国人去内斗,让那个魔女去和勃艮第纠缠,我们练到明年开春,然后按这条路线……”
“蚕食法国
!”
想来,贝德福德麾下正缺少具有战略眼光的参谋,或者说有眼光的人都知道,呆在英国阵营似乎不妙。他似乎真的把布兰度看成了稀有的宝物。
布兰度规划了一条近似蒙古灭宋的路线,绕开水网密布的东部,和中部的坚城奥尔良,改向西面进军,封锁卢瓦尔河入海口,走数十年前黑太子进军的老路。
比起蒙古大军要穿越青藏高原和云南雨林,英国人可是沿海岸线进军,到时候面对的,也是在内乱中受损的法国派系,不知道轻松愉快到哪里去了。
显然贝德福德也有着比烂思想,贞德不好打,奥尔良不好啃,可英国大兵打打里什蒙和拉特雷穆瓦耶还不是手到擒来?
贝德福德很掌握分寸,并不逼迫布兰度吐露更多,而是适时地以自己公务繁忙为由,结束了话题。
这也不算托词,摄政公食少事烦,一肩扛着英国在大陆的全部利益,布兰度更是从萨福克伯爵那里了解过,英国的内斗并不比法国来的少,布兰度在香槟时已经很忙,贝德福德的工作量恐怕还会是他的数倍。
这才好。他想,贝德福德的麻烦越大,越容易……
被反过来利用。
公爵告辞之后,布兰度揉了会太阳穴,正缓解着疲惫,却又迎来了一位访客。
唔,不能算是访客,毕竟这里是书房。
“布兰度。”公爵夫人安妮朝他微笑,“被约翰折腾得够呛吧。”
“还好。”布兰度抱怨道,“如果晚上能吃到正宗的勃艮第菜就更好了。”
安妮掩口道:“天啊,我可不能苛待了你。要知道姐夫刚刚才来信问我,有没有虐待你呢。”
“姐夫?”布兰度随口问道,随即醒悟过来。
早知道里什蒙这么关心自己,在唆使贝德福德坑害他的时候,应该多内疚一会的。布兰度很有良心地想。
“亚瑟·德·里什蒙。”安妮解释着,“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
布兰度阴阴地笑了。
还不是因为贝德福德?
这位虔诚的公爵把布兰度的检举信四处转发,本以为能让法国人生出猜忌,让他们认清布兰度毫无节操的事实。可他却没想过,英国早因为多年的践踏规则,丢光了自己的公信力。
他们当年是如何囚禁布锡考特,如何连教宗的赎金请托都弃之不顾,人们都看在眼里。如今还把这一套玩到布锡考特的儿子身上,让他写一封对绯闻战友的检举信……
应该相信英国人的信誉,还是相信法国人的浪漫?对于大部分西欧贵族来说,这并不是问题。
看到这封信的人,要么觉得这是英国人伪造,要么觉得这是英国人用刑,就算贝德福德请他们过来同布兰度会面,他们也会先入为主地想,这肯定是英国人先用了邪恶的巫术,控制了他的精神。
典型的塔西佗陷阱。
而他对公爵夫人解释的则是:“呀,看来我还挺讨人喜欢的。”
安妮果然被逗笑了:“这就是法国人的幽默吗?您果然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相比于取得贝德福德的信任,先取得公爵夫人的信任,似乎是一个捷径。布兰度想。
这位女士被她的父兄和丈夫保护得很好,像是被装在水晶盒子里长大的一般。
安妮偶尔会对他抱怨,布兰度把贝德福德为数不多的,留在约翰宫的时间又分走了一大半。每每听到这种话,布兰度的心里就像是开出花来。
他礼貌地同安妮告辞,离开书房,心想着她会是一个弱点。或是他逃出巴黎的第一步。
即使这里的生活确实安逸,贝德福德是个比查理七世好得多的君主,现在也没有哪一个国家值得他用生命去捍卫。
但这里没有自由,没有把握自己命运的权力,更重要的是,没有他喜欢的姑娘……
“喂。”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他蓦然停步。
精灵公主,崔丝汀,原本黑色的长发正从根部发红,整个人显出一股非人的气息,正嫌恶地看着他。
“炼金术士来了,你跟我过去。”她不容置疑地靠近,拽着布兰度的领子,自向前走。
3.狂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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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可·勒梅?他找我有什么事?”布兰度边走边问。
崔丝汀果然不耐烦地说着:“有什么好问的?到了就知道了!”
布兰度微笑着闭嘴。
在这栋约翰宫中,贝德福德的威严之下,暂没有东西能威胁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