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2 / 2)

如果将敌人放进香槟来打,恐怕能募集到一万以上的民兵,将其拖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第二个是增强军备,主要就是冷锻火炮和铸铁炮弹,也通过集市储备了火药,只要沿塞纳河航道进军,我基本上有信心打到第戎。”

经过几个月实弹训练,让·布罗手下的炮兵,已经勉强掌握了弹道学。布兰度这才明白,之前炮弹的布朗运动,既有火炮和炮弹质量粗劣的缘故,更因为炮兵的校准往往全凭感觉,正需要一位大师斧正。

“第三个就是对外联盟,西吉斯蒙德皇帝已经同我联络,将同勃兰登堡选侯,奥地利公爵一起,各派一位代表过来,同我磋商十字军事宜。我正可打这张神罗牌,摇动勃艮第的后方。”

这三位代表预计将在五月初抵达,对骑士团进行正式的访问。

“要说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那就是战时士兵一律不得经商,在各个方阵都设置了专职的军售商人,进行统购统销,账目公开。”

对士兵的损害短期来看还好,只是将转卖战利和俘虏的权力收归集体,士兵在集市上的采购也以方阵为单位,日用品反倒便宜了一些。

这一条的阻力最大,对纪律的提升也很显著。毕竟圣女骑士团给士兵发着薪水。虽然说不上欧陆顶级,但胜在旱涝保收,不像其他领主一结束战斗就遣散军队,任士兵去乡里劫掠。

“发展内河船队也算是一件事,但比起前面的,不值一提。”

“这样看来,你的钱,应该所剩不多了。”拉法耶特一针见血地指出。

布兰度耸了耸肩:“确实如此,大人。”

印刷,火炮,反腐,没有一项是不花钱的,战备的等级是否一流且不容说,花钱能力确实是欧洲一流的。大约到了六月,若还没有在任意一条战线上取得胜利,布兰度就要债台高筑了。

不过这样看来,骑士团的提升确实也不小,拉法耶特想。如果真按他说的,北面可以依靠民兵坚持,南面用大炮先攻到第戎城下,对勃艮第的士气应是巨大打击。

“既然如此,我就陪你走这一趟吧。”老元帅决绝地说道。如有胜算,他便要为此竭尽全力。

拉法耶特家族在布兰度身上投资太多,已经回不了头啦。

布兰度倒有些错愕:“我原以为,您是会和让娜一起留守……”

“留守?”老元帅的独眼转了一转,“那小子已经快来了,有他就够了吧?”

那小子?布兰度呆了一下,便看见贞德进来:“吉尔来了,快跟我出去迎他。”

几分钟后,吉尔·德·莱的骂声便不绝于耳:“那个狗公爵!雷恩吃屎的,伦敦掏粪的,劣等的蠢货,天生的奴隶,在海里泡的发白的死猪,送妈给尖耳朵操的贱种……”

看着面前的年轻元帅,连他一贯的阴阳术都弃置不用,就在这里一味地嘴臭,布兰度便能猜想,他大约遭遇了些什么。便吩咐后厨温一壶香料酒,炒一碟胡椒豌豆,教吉尔坐下慢慢吃。

布列塔尼公爵先前已同宫相撕破了脸,便趁着改换阵营前的窗口,以法国忠臣的名义,没收了吉尔的家族领地,再横跳到英国一方去。教吉尔有苦说不出。

元帅这次跑来香槟,已是拖妻携女,举家逃亡。贞德就出去为莱斯夫人和小玛丽张罗住处,只留布兰度在此招待他。

“我至少要杀一千个英国佬泄愤。”吉尔愤愤地说着,“你就放心去勃艮第吧,我会在这里辅佐让娜的。”

你要是这样,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布兰度窃窃地想。

15.安得猛士兮走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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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了吗?”夏洛特闭着眼,轻轻地发问。阳光透过散碎的山毛榉,在她苍白的脸和孕肚上打下温暖的光斑。

布兰度从屋里给她取来未读完的诗集,牛皮书沉甸甸的,一如他这时的回答:“嗯。”

于生活中,布兰度认为他是有义务的,应该教一切的事务让步,长期地陪在夏洛特身边,毕竟自八月至四月,产期已近。

但在政治上……一旦人变成了政治动物,他便不再考虑这种问题了。

他小心地摇着摇椅,木和铁的转轴发出细微的哀鸣,夏洛特的额发便搭落下来,在他面前不停地晃荡。

“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布兰度将她的头发接住,伸指碾了下干枯的发梢,“但我不作虚假的承诺,很抱歉,恐怕孩子降生的时候,我不能在场。”

“没关系。”公主笑了一下,“我这里还有让娜陪着,不也挺好吗。”

布兰度将她的发梢捋回头上,细致地抚平,又取了些芳香的精油,轻柔地擦在她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公主修长的睫毛在日光中颤抖。

“唯有你的光辉,能如那越过山岭的薄雾。”他赞叹道,夏洛特却立即睁开眼。

“上次我听到这里吗?”她的目光迅速扫去,发现诗集还合着,放在布兰度膝头。

布兰度只笑着说不是,偷偷地在她裙子上擦了手,再摊开诗集。

夏洛特却不依不饶:“这又是哪里来的诗?要是又没人认领的话,您就快捡起来,把这诗编完,发到我们的出版物中去呀!”

异于贞德的是,夏洛特喜欢文学、艺术,冗余于宗教和政治之外的无用之物。布兰度虽对这时代的文学兴致寥寥,但在夏洛特看来已经弥足珍贵,至少在她眼里,布兰度偶发的议论,已胜过这时代的贵族许多。

不过面对剽窃拜伦的建议,布兰度还是连连摇头,瞎扯道:“这不合适,我们现在的出版业,都是没有版权费的,我怎么能自己剥削自己呢?”

他接下来便说了些教夏洛特全然不懂的话,什么“用笔带来快乐的阁楼”,什么“尊奉光明的侏儒”一类,将公主绕的晕晕乎乎,只接过诗集,立在胸上慢慢地看。

布兰度便在一旁,轻轻地梳她的头发,取下她丝绸的发带——并觉得这条蓝绸有些眼熟,再用木制的梳齿刮蹭她的头皮,在她嘴边勾起不自觉的微笑。

“谁陪你去?”公主打起精神,复问道。她近来已经不太过问外界的情况,除了知道战端将近外,近乎一无所知,但就着这个机会,夏洛特的关心又回来了。

“拉法耶特、梅斯、退尔、布罗,”布兰度点着高级军官的名字,“还有……珂赛蒂。”

带走三个方阵和炮兵团,只留下第四方阵与精熟佣兵的桑特拉伊留守,布兰度既然准备主动出击,当然要投入最大兵力施行闪电战。

这一路上围城很少,攻城很多,因而野战医院是必要的。然后布兰度认为,本着对贞德她们负责的精神,为了不再迎新,还是带个圣女随身,管住自己为妙。

他是这样说服自己的,从夏洛特凝望的眼神来看,她大约能理解其中的百分之四十吧。

公主就这样合上书,递给布兰度教他放好。布兰度悄悄一瞥,看见她胸前已经湿了两片。

再回来的时候起了风,山毛榉的叶子沙沙作响,布兰度为她盖上一条披肩,而夏洛特只是仰起头,海蓝色的眼珠里映着的都是布兰度自己。

她眨了眨眼,便看不清布兰度的全貌,只能同他的双眼对视了。他俯下身,被她拥抱着亲吻了一阵,而男人的手却不规矩地动着,从她僵硬的肩胛到微垂的双峰,帮夏洛特很是宽解了一番涨乳之厄。

她很久没享受过这样的亲昵——同贞德倒是有些,但并没有这样热烈,像是将她陈锁的孤独和未来将会感到的寂寥,都在这一刻烧融了,流进她柔润的双唇里,深入骨髓地灼烧她可怜的魂灵。

夏洛特禁不住伸出手,搅乱他的头发,抚摸他的眼珠和脸庞,坚实的手臂和背脊,确认,并刻骨铭心地记下他此刻的存在。

遥远的树梢上有鸟雀欢悦的鸣叫声,显得轻快喜人。他们分开唇舌,舌间那亮晶晶的丝线正有一段落在摇曳的光斑里,金灿灿的。

她偏开头,将那道丝线扯断,突然闭上了眼,想将止不住的泪水赶走。

布兰度只沉默地抱住她,轻拍她的小腹,止住她抽泣似的颤抖。

夏洛特过了很久,才故作平静地说道:“真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你,布兰度,星星和蜡烛都能照亮黑暗,但我掌握不了星星的盈灭,也掌握不了它离我远去的时机,你是这样的么?”

他拍着小腹的手停下,便即答道:“还有一点,夏洛特。”

“行星是不会发光的,它本来也不懂得何谓发光,只是转呈着太阳的光反耀给你。”

转瞬间,他便感到夏洛特试图推开他,布兰度连忙站起:“怎,怎么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里,无意触犯了地心说的条款,激怒了夏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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