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人数只有我们一半,又经历了一场战斗,只要我们现在冲进去,就一定能取得胜利!”利尼伯爵高举骑枪,并不高明的讲话倒是让士兵们更振奋了少许。
法军也立即调转阵型,严阵以待,他们确实不能对这支军队报有轻忽或者鲁莽的心思。
两军缓慢地接近,双方的游骑也克制地巡回,都小心地节约体力和箭矢。让·德·卢森堡的心跳得越发快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胜算并不像所说的那么大——
但他已经同约克公爵商议好了,他的妹妹也同约克派的家臣许了婚姻,只要利用这支军队向前,让勃艮第人与法军相互磨损,便能得到精灵的重赏。
越是前进,伯爵的心里却越是歉疚。他并不愿意做出背叛主君和同僚的事,也不想坑害着这些有点信任他的士兵去死……但勃艮第显然是要亡了啊。
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第戎失陷对勃艮第的硬实力打击尚能忍受,但勃艮第的威势却近乎丧尽。低地诸城,莱茵诸邦,菲利普以威逼利诱绑住的这些土地,不仅有可能分崩离析,甚至还被同为盟军的英国人盯上了。
在,在这种情况下,利尼
44.大胆查理的头颅都没你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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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在城下蔓延。
勃艮第军本来鼓起一股血勇,敢于同强大的魔女作战,这勇气或许只能持续一小时,或者十几分钟,然后就被法军不畏生死的斗志击破。
但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怀着撤退的希望,又被明晃晃地砸个粉碎。
布兰度确实没打过这样轻松的仗:
他组织着一千多人疾行而来,路上掉队近半,斥候兜住了逃离战场的溃兵后,他立即同匈雅提敲定了战场的大略情况,并决定帮贞德追歼这部分溃军——显然贞德那边分不出人手来追击逃敌。
游骑四散,却没抓到勃艮第公爵那样的大鱼,布兰度本来都放弃幻想了,却又听说有一群无甲汉正保护着什么人往北逃窜。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布兰度手下有勇将,有勃艮第公爵夫人,有大批勃艮第的盔甲旗号。原本抽不出时间去进攻的库登城堡,就此被赚开城门,一鼓而下。
布兰度预料,在库登攻击中损失的十几个士兵,应该没有接下来歼灭勃艮第军的伤亡多。
法军只一出阵,勃艮第人便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即使他们体力充沛,数量众多,组织完备……也只是加快了他们成建制投降的速度。
勃艮第军像秋日的麦子一样伏下,贵族们也无奈地下马,或有少量乘马逃窜的,也都被法军追上,非死即伤。
只剩下孤独的几十人,打着褪色的卢森堡红狮旗,找座路边的小丘,作毫无意义的坚守。外面的法军都忙着受降纳俘,一时来不及处置他们。
布兰度侧望了一眼匈雅提,匈牙利的将军便笑道:“既然是吾主的亲眷,还请您让我来处置。”
他一催白马,单骑驰向小丘。
布兰度远远望见,敌将也单骑出阵,同匈雅提说了阵话。后者只是摇头,教前者越发激动,终究还是勒转马头,兵戎相见。
一开始二者的比斗旗鼓相当,但很快布兰度便察觉,敌将的动作开始变形,再几次交兵后,匈雅提甩矛一绞,就夺去了敌将的骑枪,更伸手一拽,擒敌于马上。
勃艮第军的最后抵抗大约就此结束了吧,布兰度没看到结局,因为有一轮轻快的马蹄声朝他急袭而来,骑士团的忠勇战士们如土鸡瓦狗一般,全挡不住这人的突进,反而纷纷左右避开,在纷乱的战场上开出一条捷径。
“蓬”地一声,贞德飞身而起,直接将布兰度撞下了马。
“让娜,你这也太热情了……”布兰度拍了拍脑袋,再拍了拍少女的头盔。
“不行。高兴。”贞德双手紧箍,将他压在地上,死死不放。
这一时间,南北两侧的法军战友也寻在一起,各诉几个月的别离情状,更庆祝着眼下的这场小小胜利——如儿戏般歼灭数千勃艮第军,确实只能算是小胜。
信息交流之间,他们自然也能得知一个共同的消息:
“你们也抓住了勃艮第夫人?”
士兵们能拿此当作笑谈,布兰度要面对的,却是狮子威胁的目光。他脊背上冷汗直下,完全不知道如何分辨。
这姑娘的警觉性,已经到了迫害亲夫的地步了!天可怜见,布兰度抓住伊莎贝尔的时候,心里有足足三成,是为了能赚开库登城门而兴奋!
要知道这时候,葡萄牙国王兼阿维什骑士团长若昂一世,雄才大略内圣外王,是可以竞争葡国史上第一王,堪称大帝的,他的女儿该是何等尊贵!不沐浴斋戒几天,怎么能考虑吃唐僧肉的事呢?
他只能摇晃着她的肩膀,岔开话题:“让娜,乖,真正的大敌还在等着我们呐。”
于是少女瞳孔一缩,连他双手也一并擒住,在他颈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迷离,如眷恋猫薄荷的小猫。
“确实,没什么时间休息。”贞德定了定神,扬身而起,对周围正在旁观的新老士兵们一阵训斥,众人一哄而散不了,都被抓着重新集合,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这时布兰度附在贞德耳边,作关键的叮嘱:“匈雅提·亚诺什来自匈牙利,匈牙利人姓在名前,所以他是姓匈雅提。认真对付一些,这个人有一国君主的气量……”
然后他直起身,朝走来的匈雅提招呼道:“匈雅提大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骑士团的圣女,让娜。”
走近贞德身前,纯白之龙轻轻眨了眨眼,再睁眼时,仍然露出一副纯然如水的谦和,完全接受了圣女正亲昵地挽着团长的事实。
“久仰了,圣女大人。”匈雅提微笑道,“看见您与勒曼格尔大人这样的英豪能并肩携手,我就知道法国必将走向胜利和平的道路。”
这恭维同时戳住了贞德的两大痒处,她顿时露出很好搞定的笑容,称赞起对方的英名。
一番寒暄后,三人合计了一下各自的军队:
布兰度身边有法军七百,大概到天黑前还能再赶到五百多人。
贞德手上能战斗的法军还有九百多人,她估算了一下,留守马尼山的法军大约还有六百多人的战力。
现下俘虏了两千勃军,又要分出至少两百人看管。他们便决定再休整片刻,
匈雅提又低下头,朝布兰度请罪:“抱歉,大人,我们没能找到勃艮第公爵的踪迹,或许他化妆成小兵逃走了。”
布兰度稍稍泄气,但贞德倒很振作:“这没什么值得忧虑的,匈雅提大人,我已经让他溜走一次啦,布兰度先生要惩罚的话,我会先领受的!”
这话一出口,他们险些又打闹起来,终究还是考虑着战场上的缘故,才收住了手。
“另有一件私事,大人。”匈雅提低头求恳,“我抓住的这位利尼伯爵,是吾主的侄孙,年轻时也蒙我指点过几手骑枪的玩法……”
布兰度倒是铆足心思,打算在匈雅提身上多投入人情的,当即大手一挥:“他是您抓住的,您有完全的处置权,不必向我请示。”
匈雅提微微挑眉,深邃的黑色眸子里多了一点精光。
“勃艮第人的事先放一边吧。”布兰度摇头,“舞台已经打扫干净,接下来我们要对付的,是今天真正的对手。”
南面的斥候奔驰而来,为他们带来了英军全面的动向。
马尼山以西,塔尔伯特手下的英军增兵到了两千,给布萨克元帅制造了大量伤亡。
另有一支英军,约在两千上下,正在马尼山南虎视眈眈,旗号不明。
约克公爵的白玫瑰旗出现在马尼山北,直面布兰度和贞德,人数同样不下两千。
“如果每队都是两千英军的话,我们集结全军,恐怕都没法在日落前结束战斗。但这布阵又太大胆了。”贞德诚实地评价,伸手抱着脑袋,“抱得这么紧,只控制着瓦兹河到马尼山的这点地方,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呀。”
若要布兰度来比喻,简直像是主动入瓮的鳖,马尼山和贡比涅,完全将英军主力包夹其中。虽然能对马尼山上的布萨克投以重压,可布兰度全没掩饰自己的存在,想来英军已经知道自己赶到战场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