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原天体耸了耸肩，对于“黄金黎明”的这种做法他并不反感，毕竟就合理性来说这是最佳方案。

虽然木原天体自称“不受‘木原’这个框架的束缚”，但“木原”就是“木原”，这是一种近乎诅咒一样的东西，优先考量合理性的作风是不可能随意的被感性取代的。

环顾四周，这里是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让人觉得宽敞的房间，若非是黑猫魔女的亲口指认，恐怕木原天体本人也会带着些许的怀疑。

小小的公寓房间中，阅后即丢的报纸被卷成纸卷堆在一旁，桌子上西洋棋子和卡牌散乱一桌，似乎是草草打完后就被丢弃在这里，秉承“收拾干嘛，放在再玩就又乱了”的原则到了极致。

而周围的壁橱和桌面上，也都放着一看就是高度数的，安全摄入量为零的酒精产品。粗略的扫视，除了威士忌就没有木原天体这个研究员认得出的牌子了。或许有酒品的收藏爱好者看到会嗷嗷叫的稀有产品也说不定。

这里没有安置在紫色布匹上的水晶球，也看不到布满地板的魔法阵。虽然卡牌散乱一桌，但怎么想都只是用来赌博的。从一旁码着金戒指和银币的地方便可见一斑。

纵使有着“天草式十字凄教”这样“随性”的魔法师团体，但至少在木原天体看来，这里的这些东西中不存在任何魔法意义的痕迹。

至少那些扑克肯定不是为了达成“占卜”或者“预言”的目的，才会被摆成的同花大顺是可以肯定的事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的确就是非常普通的同花顺，如果非要加上前缀，大概就是“出千老手的同花顺”吧？】

“我是有心理准备，但实际看到还是很难想象这里是‘黄金’的聚集地。不过相比一股子死板味道的教会教堂的，这样的情况我个人来说不讨厌。如果这里没有难闻的味道和吵闹的家伙的话。”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并未追求世俗的利益。方向性完全不同于那些忘记自己是被国家认可的重税供养的，沉迷于用金银财宝粉饰法衣和锡杖的家伙们。顺便一提，喝多了的话呕吐物的味道是很难散去的，通常都需要用一些魔法手段才能保证空气流通。】

“这房子是个建筑白痴设计的吗？”

【对于魔法仪式来说，“封闭”是一个很好的环境。光是“不外泄”这一个意义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毕竟你也知道，“天使”，“恶魔”或是“精灵”这样的东西，也不算是多么难得的存在。不，倒不如说是“基础”。相比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或是奢华至极的城堡，这样的地方才是复合魔法师追求的场所。】

言语中暗中揶揄了与此无关的某人。但并不像表现得那样确信无疑，因为不知怎的，黑猫魔女的话语中混入了一些羡艳的意味。身为女人，要说对于那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尤其是生活在十九世纪的人们，真的有人想生活在曾经“开膛手”勤奋工作过的街区什么的吗？

【我绝对没有悔恨当初一直向我的友人安妮毫无顾忌地借生活费的日子。也没有对醉心于连一块面包都买不来的魔法研究而毫无世俗工作的丈夫不满。没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是魔法师，为了远大的目标而向前迈进才是第一目的，这种事可是理所当然的。】

“......”

毫无疑问米娜小姐正在吐槽自己的丈夫马瑟斯，感觉深挖下去也只会得到凄惨的故事，毕竟毫无疑问的这对恩爱夫妇的确几乎后面就是靠借钱过日子了。

感觉有种天才画家汇聚一堂不被人认可，结果全都穷困潦倒一样？

不过其中更多并非是那个画家不中用。而只是那个画家不愿意去画点能赚钱的肖像，而沉迷于现在开化年代人购买的圣像差不多。即使之后名留青史，但现在也还是吃不上饭啊。

而在木原天体和黑猫魔女进行着相当“沉重”话题的时候，房间的另一头，另外的对话也在进行。

一位中年人以一副超然的语调，向着另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搭话道。

“维斯考特，万物都是联系在一起的。无论什么事物都无法逃过相互之间的影响。”

“怎么了马瑟斯，简直跟弗雷泽一样的论调。你也想要他的那种大众向魅力吗，不过我也承认像金枝篇这种平淡无味的书，就跟涂满芥末的热狗一样好懂。那书就好像意大利的披萨，用简单易懂的味道吸引大众，再靠活字印刷的‘抄本’的毒在人人的眼皮底下集结庞大的魅力。”

“你够了，阴暗老头。不就是戏弄一下赫尔墨斯主义而已，你着急个什么劲。如果是嫉妒人家在历史年表里的知名度的话，不妨拿把刀往外面跑啊，就像某个杰克一样。但是，但是啊。如果你这家伙还稍微有一丁点头脑，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做一个实验。”

“具体要做什么？”

“打牌已经打够了，毕竟咱们对彼此的小动作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今天就下国际象棋，用这个来证明我口中的影响的力量。”

“结果还是赌博吗！如果没钱就老实点朝我低头怎样？”

“这可是连苏格兰场的检视官大人都不会理解的苦恼。对于把从公款到工资百般筹措得来的钱都拿到酒馆挥霍度日的你来说。真是了不起的魔法手段，竟然让炼金术在这个十九世纪末复兴了！”

“因为参加这种怪异集会的事情暴露，我可是差点被炒了鱿鱼！上头整天盯着我，所以就算是来这种非正式的神殿露面，对我来说时常都是赌博。”

看着这样一幕的木原天体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着两位堪称传奇的魔法师。

“一把年纪的大叔和老头子说起话来都毫不留情啊。感觉像是想着彼此要害猛地挥刀一样。”

【所以，男人不管到了几岁都有孩子气。】

“打击面太广了。至少请把我剔除出去吧？”

【在没有自我认知的事实上，你和我那沉迷魔法的丈夫如出一辙。真希望“外面”的独眼魔女不用重蹈我的覆辙才好。】

“怎么好像更伤人了啊！？”

不过虽然说是这样话，但木原天体也不得不承认一点。至少“不管到了几岁都有孩子气”这一点用来形容面前的二人以及相当一部分的魔法师，甚至是部分的“木原”都是恰当的也说不定。

（说起来，像史提尔和神裂这些魔法师，也尽是一些不惜对抗世界流向也要贯彻自我的家伙啊。不过相比这种情况，神裂火织的单腿牛仔裤和史提尔的夸张神父好像有些小巫见大巫了啊。不够奥帝努斯继续发展不会也变成这种情况吧？）

【不用担心，要做到这些人的地步，哪位北欧的魔女小姐还有相当远的路要走。不用担心她会变成如此德行。事实上相比担心她，你的问题更接近“黄金”。】

黑猫的魔女沉默了一会儿，用带有可怜和无奈以为的声音叹了口气。

【说真的，或许你生在我们的时代，或许能够成为我那丈夫的得意门生也说不定。以你目前的作风来看，你可以说是非常适合也不为过。】

“感觉你在骂我，但我却找不到证据。多少对哪位爱着你的丈夫评价的友善一点吗？”

黑猫魔女似乎听到的非常有趣的事情。

【原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有自我认知的吗？】

“？你这绝对是在骂我对吧？”

没有继续理会木原天体，旁边的黑猫魔女如此告知。

【顺便说一下那个老头是维斯考特，大叔是马瑟斯......也就是让我冠以夫人头衔的丈夫。诶......】

“那就别叫他大叔。爱他一点啊！还有，最后那一声叹气是认真的吗？他听到会哭出来的吧？”

【如果他是能够哭出来的家伙，那么或许能够可爱一些也说不定。】

叫做维斯考特的老人身着一套在裁缝店量身定制的附有领带的盛装，与此相对，马瑟斯则头顶褪色的巫师尖帽，身披厚重的苏格兰军服外套。而且还不是近现代的迷彩服，而是那种带发条的骑兵人偶之类会穿的，非常多彩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