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九叔受雇来到此地,基本可以解决一切神秘学领域的问题了,但对抗一个现代国家可不是闹着玩的,特别是对方也一定转化了不少吸血鬼、用来充作守卫。
故此阿米莉亚到来之后,基本推翻了吸血鬼们原本的日程,重新规划了行动:除了武器装备之外,这边的作战计划需要更加详细周密地制定,为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制定预案;人员要加紧训练,情报要更加重视,战术推演、模拟预演、实地演习也要搞起来。
为了满足这个要求,阿米莉亚还特意清空、重新布置了城堡地下设施,那里的结构强度、大小规模和功能区设置都是军事基地标准,用来模拟马库斯和威廉的关押地再合适不过了。
死亡行者们时而扮演自己,以最快速度、从不同的出入口向不同的地形突入,时而扮演英军,殚精竭虑地思考如何防卫基地。
在吸血鬼们都在忙着为突袭做好准备的时候,暂时无事可做的九叔也不愿意呆在城堡里,只是走下了山,在布拉索夫的街头漫步,坐在街边的咖啡馆里,翘起二郎腿悠闲地看报。
他的衣着打扮,在一众罗马尼亚当地人、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中本来是格格不入的,但他身上有种安之若素的气质,表现太自然了,说话又好听,叫人反而忽略了这种种的不对劲。
当然了,这个人随手掏出阿米莉亚提供给他的罗马尼亚货币“列伊”付了账也是重要原因。
只要有钱赚,客人的穿着有什么奇怪的,关他们做买卖的什么事?
临到傍晚时,九叔又来到那个街边的咖啡馆,坐在街边露台的凉棚下,往自己的杯里加了几勺牛奶,摊开今天的报纸。
这上面的消息他看得懂,虽然不怎么关心这个国家抗议那个国家、这个地区攻打那个地区之类的事,不过读着倒也有趣。
哪里有趣?当然是寻常人只有事不关己的时候,才能好像看海一样、把世事当成故事来看;一旦涉及自身,连邻居家在花园里种了夹竹桃这种事都能吵上好几个版,这种报道最有趣了。
“你还挺自得其乐的嘛,‘道士’。”
阿米莉亚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坐到了九叔的对面,对周围人朝她钢铁手臂投来的眼光视若无睹,敲了敲桌子,要了一杯冰水。
——只要在酒馆之外,她还是不能吃正常人类的食物的,又答应了不能再吸血,只能靠喝水将就了。
“诗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自得其乐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不是也没想再当什么‘长老’,宁愿留在薛老板那白吃白喝的吗?”
九叔说,喝了一口咖啡,满意地点了点头。
“什么白吃白喝啊,上次我不是也去帮你的忙了吗?”阿米莉亚挑了挑眉毛说,“要不是这次那两个小孩子也一样需要我帮忙,我可不会回到这里来。小孩子真是太麻烦了,不知道当年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生下他……”
“这我就没法回答了……不过你不是在酒馆一听马克斯说起这里的事,就立刻找上了我吗?甚至你也没有用上次的事情要求我还人情债,而是宁愿自己为此付出代价。我看你不仅没有后悔,反而还挺在意那个小伙子的……”
九叔转头看向街上的行人,明明白白地说出了对面这位吸血鬼长老的心声。
阿米莉亚也没法反驳……事实就是如此。
就在刚才,从城堡里出来之前,她还把自己的血交给了儿子大卫……她希望他不再害怕阳光、有机会再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多了解人类,不要像曾经的她和维克多一样,变成用“族群利益”自欺欺人的嗜血怪物。
如果真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不想见到他,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阿米莉亚的表情,九叔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他自己是个道士,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当然也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你说秋生和文才?那两个徒弟他真是看烦了,现在只希望他们快点学会、自己出去自立门户。
就这么对坐了一会,等到阳光直接晒在皮肤上、感觉有些疼痛的时候,阿米莉亚才转移了话题,又问:“你在‘茅山’到底学到了什么?”
“……这个嘛。”
九叔摸了摸胡子,继续开口说道:“我见到了这一代的掌教,问他‘道’是什么。他答得也很浅显,说‘道’就是世界之根本规律,日升月落是道,春夏秋冬是道,草长莺飞也是道。对于人来说,‘道’的真谛就是要告诉你,你是谁?你从何处而来?你要做些什么?
“所以说,不光是道士才能求道,道士只是要把人的‘道’和自然的‘道’融为一体而已。阿米莉亚长老如果也有兴趣,可以看一看这个。”
说着,九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放在了咖啡桌上。
阿米莉亚低头一看,那本书的封面上正用一个白框圈出四个字:《清微丹诀》。
即使她就是酒馆的员工,享受着“意识流实时翻译”的便利,但要她看懂这东西可能还是太困难了点。九叔于是进一步解释:“这是我上山之后,掌教交给我的,这段日子以来我昼夜修习,也算有些心得,都写在这里面了。”
“……你的徒弟不需要这些吗?”阿米莉亚拿起那本书,忽然又问。
“啊,我托薛老板复印了好多册了。”
九叔回答。
第二十三章 突击
伦敦市伊斯灵顿区的某栋不起眼的建筑中,现在已经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荷枪实弹的警卫们扫视着四周,走廊墙角上挂着的摄像头覆盖着每一寸地面,经过特别调整的报警系统可以识别出任何非内部人员、非常规动作,并立刻告知中央监控室进行辨识处理。
不仅如此,除了正门之外,建筑物的所有其他门窗都已经封死,外立面也经过了特别的伪装;从外表看,这里不过是一栋老旧的厂房,绝对不会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除此之外,这座建筑真正的核心部分还有指纹与虹膜扫描双重识别门禁,分区权限等级、空旷隔离区、全金属密封门等一系列配置,可以算得上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了。
与此同时,这里的保密工作也非常到位,甚至守卫这里的士兵们都不知道自己在保护什么,只知道这里最近经常有大人物出入,地下埋着的不管是什么东西,肯定都非常重要。
上午,明媚的阳光正盛的时候,又到了交接班的时间点……因为这里实在太重要,24小时都要保持紧张状态,守卫这里的特种作战部队也是要三班倒的。
在岗哨上的士兵交接班的同时,一个肩宽背阔的身影正朝着建筑物一层中最核心的房间——监控室走过去。
监控室里的士兵也正等着他呢,见自己熟悉的战友快步走了进来,于是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问道:“昨晚的比赛怎么样?”
战友含糊地回答:“啊……阿森纳输了。裁判简直是他妈傻缺,估计不是收了钱、就是受了欧足联的压力和命令。”
“真可惜,幸好我在当班没时间看球。”临交班的士兵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你的嗓子怎么有点哑,不会是感冒了吧?”
“……昨天太激动,嗓子喊哑了。给我留包烟。”战友说着,走过来坐在了监控位上。
“可别让中尉看到你跑出去抽烟,不然你就完了。”要交班的人回答,把兜里的烟和火机放在桌上,挥了挥手,直接去门口打卡了。
等他走远,先前进来这位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通讯器来,低声说道:“准备好了,5分钟后可以开始行动。”
……不管制度再怎么严格,加以执行的也终究是人。特别是在一段时间没有发生过任何突发事件之后,驻守这里的英国士兵不自觉地就要松懈下来,无法再保持专注与紧张感,这是人类的本性,没那么容易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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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芭芭瑞菈好心借出的变装仪和通讯器,这一步搞定起来可以说是毫无难度,也同时避免了被迫在街面上强攻、引起骚动的预案。
这座建筑的外层安保一看就知道是以监控系统为主、人员岗哨为辅的,只要在监控室这种关键场所动动手脚,就完全可以让整个小队都轻松混进来。
过了一会,交接班都已经结束,白班的士兵们已经来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夜班人员也都换好了衣服回去驻地;在看到某个监控镜头里也出现了他等待已久的讯号之后,这个吸血鬼才按下了无线通讯频道的麦克风按钮。
“这里是监控室,这里是监控室,2号摄像头范围内发现可疑物体,A-2、B-2号岗哨请前往该区检查。”
“A-2收到,进行中,完毕。”
“B-2收到,进行中,完毕。”
两个岗哨收到了无线电通讯,举着武器、沿着走廊谨慎地来到建筑物那本来已经被焊死的侧门位置,听着呼呼的风声从门口灌进来。
侧门上的焊点也已经脱落,门体有不小的变形,下面撕开了一个大洞,看那大小已经是足可供一个人弯腰通过、能从洞口挤进来的程度。
不管怎么说,这也已经超过了“可疑物体”的等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