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酒馆还从来没有鬼魂进来过啊……想想也挺带感的。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个人看起来鲜活得很,并没有要断气的迹象,也没有从脖子上突然冒出血来。
“别闹。”杰克咕咚咚地喝着酒,给薛老板讲了讲之前的事。
严格来说,他也不能算是死了,因为他是欠了戴维·琼斯的账,骗了他、逃避了自己的命运,并且是和黑珍珠号一起被克拉肯“干掉”的。
章鱼头那么恨他,他和黑珍珠号应该都被送进了世界尽头的魔狱里。
他之前并不是不想活了……是想自救,才去寻找戴维·琼斯的心脏。还债的最有效方式是什么?当然是干掉债主……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找上门来的债主不止一个。十几年前东印度公司的西非地区贸易总管,曾经被他狠狠坑了好几次的卡特勒·贝克特也找到了他,这次……贝克特勋爵是来毁灭所有海盗的。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拿什么说服了特纳和伊丽莎白,以至于这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出卖了他。这也许是因为他拒绝回去救出斯旺总督吧,但面对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干脆地放弃不也是正常人会做的选择吗?
而且,说起来他也没有拒绝得很斩钉截铁,如果他真的找到了那颗章鱼头的心脏,他就完全能逼着章鱼头去救人,或者叫伊丽莎白·斯旺小姐成为飞翔荷兰人号的船长好了,到时她想让她爸爸和特纳上船、跟她一起永生,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最重要的是,以他对贝克特勋爵的了解,像斯旺总督这种不稳定因素,恐怕早已经被他顺手杀掉了。
“我不是什么心理医生,杰克……”
听完杰克的故事,又想了一会之后,薛鲤坐在吧台后缓缓地开口说:“不过我想你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
“你这次其实很介意被背叛的吧?因为‘海盗’背叛你时你觉得无所谓甚至习以为常,但伊丽莎白背叛你的时候你就真的受到了伤害。
“你刚才在不停地替她找理由、也替你自己找理由,试图把这次‘背叛’合理化。
“你没有平时那么洒脱了……你是真的对那位小姐产生了好感。”
杰克斯派洛船长动作很大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说着:“我?杰克·斯派洛?跟我有亲密关系的女人遍布每一片人类曾经踏足的海域……光是龟岛那就有好几个。”
薛鲤举起双手,也同样似笑非笑地回答他:“我只说你对伊丽莎白产生了好感,别的可啥也没提啊。而且这说到底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作为一个酒馆老板只能提醒。你对她有没有特别的感觉,不如问问你自己?”
杰克沉默下去,没有再回应。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解释就像是掩饰,强硬的否认更会被认为是心虚,更何况——他自己都不是完全确信。
这时芭芭瑞菈那边的表演也结束了,正呼应着黛格和奇多崇拜的掌声,往那边抛去飞吻,然后走到吧台前,坐下拍了拍杰克的肩膀:“怎么了,‘船长’?你刚才看起来还很兴奋呐。希望你快点高兴起来……哎呀糟了,我在这呆太久了,现在得回去操控飞船了,下次,下次再来一起唱歌跳舞!”
杰克转头看了看这个似乎永远都能保持高昂情绪的“宇宙飞船”船长,感觉她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问题一样,于是好奇地问:“‘船长’,你好像每时每刻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这没什么难的吧?”芭芭瑞菈耸肩,“你可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你总该知道自己现在最想要什么吧?想要钱,那就去工作;想要爱人,那就去联谊;想要休息,那就去度假;想要刺激,那就去战斗。唔,一点也不难!”
说着,她急匆匆地在吧台上扔下奇怪的金属,转身走掉之前还特别向薛老板说明:“没有放射性的,放心吧!”
杰克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现在我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啊……
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提亚·多玛为他特别制作、能够指向他“想要获取之物”的指南针,只见那指针正像喝醉了酒一般旋转、跳动着。
这只说明他的心正在摇摆不定。
突然间,后面传来女性的“哎呀”一声惊叫。
却见正要离开的芭芭瑞菈敏捷地跳开一步,总算没有撞上那个刚刚推门进来的人。
“抱歉……我没看见,真抱歉。”
对方立刻道歉,看起来态度很好的样子。
薛鲤也看到了这个客人,不禁眼前一亮:之前没见过,这又是个新客人。
他立刻招呼:“客人,请进来坐啊!喝点什么?”
跟芭芭瑞菈道完歉的新客人走到吧台前,奇怪地看了看杰克·斯派洛的装束,苦笑着说:“我的船也被困在港口里了,大概得靠老板你的酒度过这一夜……在这种恶劣天气里,我需要点劲大的。”
第三十七章 身不由己
这位新来的客人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是个身形略微比杰克·斯派洛强壮一些、方脸浓眉、风度英武的男人。这人为人很是爽快、落落大方,对其他客人也是笑脸相待,只是多花点时间打量了一下他们千奇百怪的打扮。
要了杯酒之后,他还跟旁边的杰克打招呼:“你好呀,兄弟,你们这是开化装舞会刚散场?现在离万圣节还早着呢。”
“不,我们那都这么穿……”
杰克一听就知道这位朋友来自老板口中的“现代”,他对于这种情况也很熟悉了,当下淡定地回答道。
薛鲤从这位客人手中接过几张花花绿绿的美钞……看样子虽然是旧版,但应该也能在马克斯的世界花的出去。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努努嘴,对客人说:“这位客人……不如你先去露台看上一眼?”
自从有了露台之后,要跟新客人解释酒馆的存在性就容易了很多。只要走出去亲自看看四周,多半就能立刻明白自己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了……省了薛老板很多口水。
果然这位新客人也是,一边嘟囔着“你们客人又不多,不用非要让我出去坐吧,外面可是在刮风下雨”,一边转过头往露台那看了一眼。
外面并没有在刮风下雨……而是平静得像是一面镜子。
这位的眼神顿时变了,回头看了薛老板一眼,把酒杯放在吧台上,跳下吧台椅,往露台外走去。
没过多久,他就又回来了,转着自己的酒杯,对薛鲤说:“来吧……我受得了。”
“为什么要说的这么暧昧?”
薛鲤知道这男人的意思是让自己开始讲讲这里到底怎么回事,不过这个措辞的确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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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了几声,把酒馆的来龙去脉、各种设定对男人讲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等到男人彻底理解了,他又问起对方的名字和职业。
“我叫……芬尼根,是个船长。我有一艘小型军用级快艇,70英尺长,双层船舱,平时会接点外海救援、送货运人之类的活儿;我跑了很多年的船了,对任何海况、天气状况都能适应,我的船也很不错,所以在业内有那么点名气。”这男人说。
他还真是个船长……不过更偏向于雇佣兵。
芬尼根这个人的格言是:“只要钱到位,干啥无所谓”,在一个物质的社会里这种想法并不能算错。不过他也并不是什么法外狂徒,毕竟赚到了钱也要有命花……他的“无所谓”更多是针对客户的。
不管客户是哪国人,是要潜水还是要钓鱼、是要救人还是要偷渡,总之他只管靠着自己的船、自己对大海的熟悉和优秀的操船技术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其他的一概不问。
你说他是个坏人吧,人家是不偷不抢、只凭自己手艺赚钱;你说他是好人吧,他多少也送过一些不太符合现代道德准则的客户,说不定也间接伤害过一些无辜民众。
他不过是一个想要在这苛刻的世界活下去的普通人而已。
听这位芬尼根船长介绍完了自己,薛鲤就有点无语。
敢情这段时间酒馆的主题是海洋是吧?总共来了四位客人,其中三个是船长、最后一个是水上执法人员,都跟大海有关……要不自己也跟个风,让马克斯买点海螺贝壳什么的在酒馆里挂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