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想了想这个声音应该属于哪种动物,是不是他曾见过的东西,但最后只能黑着脸想到那个唯一的名字。
“克拉肯……
“不会吧,戴维·琼斯的宠物还能追到另一个世界来?我要死几次你才能满意啊,该死的章鱼头!”
正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这条走廊的尽头,忽然有一道门哐哐哐地响起来。
“外面怎么了?来人啊!放我出去!”
隔着这道铁门,还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喊着。
杰克拿着刀走过去,现在他也许正需要个人对他解释一下,这艘船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声音又是什么情况……
第四十二章 生机
薛鲤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几位客人正遇到的危机,他也有自己的麻烦要处理。
自从上次跟马如龙说了些话之后,对方似乎把他当成了树洞了,有什么困难都要找他来倾诉。今天吐槽一下“英国鬼佬不管香港死活”,明天抱怨一下“洋行买办投诉我们影响正常经营”,还经常说起两个好兄弟洪天赐和卓一飞的事情。
洪天赐在大发神威、解决了宝顺洋行的绑架案之后,受到上级看重,一路高升,现在正被委以重任、受命领导香港警务部队改制。
卓一飞则前去拜了三合会的堂口,虽然没有正式入会、更没有就职什么双花红棍,但总算在真正的大佬面前混了个脸熟。对方称赞他“人在江湖,心怀国家”,是个了不得的赞美。
至于这几个兄弟伙在忙的事情,薛鲤也能猜出个大概,并且也颇感钦佩。
今天马如龙到来时倒没有跟他讲些琐事,而是单刀直入地问:“……罗三炮现在如何?”
“我上次遇见他的时候不是跟你在一起吗?”薛鲤提醒道,“之后……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杰克也跑来这里赖着了,回头你也可以问问他。说起来,你是又有什么事需要去找罗三炮确定吗?”
马如龙于是说起他这次想要知道的事来。
原来上次罗三炮给了他宝顺洋行的暗号切口,叫卓一飞混了进去、与他里应外合办成了大事,但中间却忘了一个人。
曾经在警察局里蹲号子、为他提供了重要信息的那两位提过一个叫“独眼李顺”的人。
本来他们以为,宝顺洋行里那个内线就是李顺……可后来卓一飞说,他可不是独眼,而且那群人里也没有个缺眼睛的。
本来马如龙也没觉得什么,两个海盗说错了话、记错了事或者当时宝顺行的内线故意报了假名,这些可能性都有。
但是最近,他又抓到了之前曾当过海盗的几个人……
现在他们混迹在香港的街面上,有人逼良为娼、有人偷抢拐骗,还有人加入了帮会,做起了坐地买卖。
这些人他打算先审完了、再给罗三炮送过去的,不过在此过程中他又听说了那个名字:独眼李顺。
据说他才是把这些海盗接来香港、帮他们在香港安顿下来的人,不过只有那些有用、用处大的人才被他留下了,从此再无音讯;像其他这些没什么本事的人,不光没见到他的面,还很快花光了从他那拿到的钱,只能混迹于市井之间、三教九流。
这独眼李顺究竟是谁?他纠集了一批能用得上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些问题,还真的只有去找罗三炮,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听完这些,薛鲤当然答应。
虽然杰克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但他本人作为酒馆的“员工”,也是能通过钥匙前往他那里的。
记得罗三炮应该是在拦截者号上,他上次去的时候见过那艘船,见过它长什么样子。
等马如龙喝完了自己的那杯酒,薛老板跟自己的员工们交代了一声,就打算带他再度前往那个世界的某片大海了。
之前为了运送那些海盗也跑了好几次,他已经对此非常熟练。
只是这次有所不同……
当他捏着钥匙,带着马如龙来到这边的世界时,意外地正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荒滩上。
白色的沙子铺成一道又长又宽的沙滩,向着远处的沙丘延伸出去;天色有种不正常的淡,好像整个世界的色彩都被硬是抛掉了一半。
另一个方向上,海浪里正逐渐飘来船只的残骸,什么木桶、模板、帆布、绳索,都在被无休无止的潮水推向他的脚下。
再往远看,海平线在模糊的远方与天上的云彩连成了一片,跟后方的沙漠一样连绵不绝、看不到终点。
……酒馆的门立在了这个一无所有的地方,就像之前在废土时一样:没法从交通工具本身开门时,它便出现于旁边的空地上。
浑身湿漉漉的罗三炮走了过来,对着这边的两个人说:“你们怎么来了这?”
马如龙还在看着四周,没想好怎么开口,于是由薛老板发问:“这是哪?拦截者号该不会是毁掉了吧?”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罗三炮顺嘴就来了一句,叹了口气,把两个人叫过来,跟这边的一群人见过了面。
提亚·多玛看着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罕见地不再是那种女巫常用的“神秘脸”,而是有了一丝明悟,轻轻地拎着裙角,朝他们行了个礼。
巴博萨则是凑了过来,向着薛老板低声问:“我知道您的来历……既然杰克那家伙能成为您的客人,那么我也能。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一般都同样能做到。请您认真考虑。”
薛鲤只好据实回答:直到现在,酒馆挑选客人的标准他也不甚明确。其他人能不能看到那扇门,只有酒馆本身能决定。
一边打发着这些人,他也一边从他们的讲述里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所以说,这里就是比死亡更死寂的地方,是那个叫戴维·琼斯的章鱼头关押他犯人的地方。你们要来这找杰克,是因为他是九大海盗王之一,参与了封印海洋女神卡莉普索,如果他不回去,你们就无法对付飞翔的荷兰人号、还有贝克特勋爵。”
罗三炮点点头:“不错,就是这档事。俺一听那算命娘们的话就明白啦,‘船长’他应该就在你薛老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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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也不在。”
薛鲤回答。
在,是因为这些日子他确实赖在酒馆里,撵都撵不走;不在,是因为他碰巧就在这两天出了门,去芬尼根的世界里助人为乐了。
巴博萨听完这个解释,还在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海盗一般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但我们在讨论的是杰克,那就不好说了。”
罗三炮性子急,立刻要求前往酒馆,想要亲自去把杰克带回来。
马如龙问他原因时,他只是指了指海水冲上岸边的拦截者号的残骸,气愤地说:“俺费劲巴力地挣来的船没了,你给俺带过来的兄弟也死了一小半,要是不能把那个顶着羊毛卷的混蛋喂了鱼,怎消我心中之恨?”
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倒是秉承了他的一贯作风。
又见他眼睛一转,跟马如龙这个自己之前的敌人商量起来:“一回生,二回熟。你既然遵守承诺,保下俺兄弟的命、送到这里,那罗老三可以多信你一回。咱们再约定一事如何?只要你跟俺一起,去把‘船长’找回来,那俺就把那独眼李顺的事情全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马如龙想了想,觉得倒也公平。罗三炮是个海盗,之前还被他马警官本人毁掉了全部基业,本来没有任何要来帮助他的理由,他也没法腆着脸硬要对方把这事告诉他、或者用什么道德正义来要求对方;现在把这事视为一场交易,只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反而两方都会更轻松。
“……一言为定。”
他于是一口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