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途中,他还不忘抱怨亨利:“你跑到哪去了……竟然连我在设计中特意留下的后门都被你修改了,真有你的。幸好你同时也解决了阿康的追踪器,不然让他先找到你就麻烦了。……什么?我在说什么?这个嘛,你的电源模块,其实是我设计的。神奇吧?关于我的事情回头再跟你聊,先说说你身上的问题……”
面对着亨利怀疑的眼神,吉米不得不一边开着飞机一边向他解释起来。
吉米曾经为阿康做事,期间设计出了一套用来驱动重型外骨骼的电源系统。但设计完成的时候,阿康已经开始准备对他下手了,所以他在最终设计中特意留了后手,把信息系统的供电与主电源完全隔离开来,还阴损地做了个断路器在里面;万一这种科技被阿康用来对付他,那他就可以借这着个小部件中的后门进行反击。
除了内部编码对他完全开放之外,这个部件还能不断地向互联网上的某个特定服务器发送自己的定位,也就是说,他也在亨利身上埋了个追踪器。
“我可想不到阿康会把这东西用在你身上……它的能量输出足可以驱动一艘航空母舰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在你需要的时候恰好出现,不让你被阿康毁掉。”
这个不知怎么同样死而复生的家伙最终这样总结。
关好了舱门、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亨利只是盯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莫名的东西。
吉米当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苦笑着道歉:“很抱歉没能第一时间向你说明,实在是当时的情况不容许我做过多的解释。我不是有意要追踪你,只是为了防备阿康……但现在看来,你已经解决了这个小问题,不是吗?”
随后,吉米又说起刚才的事。
失去了对亨利的定位,他一时之间没法进行下一步行动;幸好阿康那边也是一样,手下的人成了无头苍蝇,满莫斯科的乱晃也没能得到什么成果。
没有那么大势力的吉米只能盯紧阿康的手下,试图从这条线入手再找到亨利,冒着暴露的风险把亨利从敌人手中抢回来。
恰好,刚才无线电里的那个干部开始调动武力了。
吉米轻易地骇入了他们的通讯体系,知道这些人要在这里布置陷阱,于是赶紧提前混进了机场、干掉了几个正准备起飞的家伙,控制了直升机赶来救援。
“……直升机还是太显眼了,我们马上在郊外降落,那里有车等着。别那么看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我可是为你死了一个啊……”
脸上涂着油彩的吉米最后这样总结。
亨利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死了一个”是什么鬼形容,难道“吉米”其实是个种群,还能死半个、死两个什么的吗?
吉米可不管他懂不懂,到了地方之后,用一个非常粗放的方式直接把直升机往下扎了过去,比起降落更像是坠机,落地的时候亨利感觉自己都要跳起来了。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想不想在阿康那张惹人讨厌的脸上来一拳?”吉米关停了直升机的引擎,指了指舷窗外远处山坡上停着的一辆车:“想的话,跟我来吧。”
第九章 意识转移
到了午夜,所有相关之人都知道,这事情果然闹大了。
说实在的,搞出这么大动静当然会把官方惹火的……这可是莫斯科啊,城郊竟然有现代战争烈度的火力对拼,还有房屋被摧毁、有导弹爆炸,战争时代的德国人都没办到过,后来的美国人也没办到过。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对这种事毫无反应的。
午夜之前,街道上开始出现警车,劝导市民们、游客们各自回到住处;没过多久,劝导就变成了强制禁令,传来爆炸声的那个街区被彻底封锁,军用直升机开始在周围长时间巡逻、悬停,那架违规出动的直升机很快也在郊外山坡上被发现。
没过多久,一脸阴沉的阿康放下手中的电话,动了动手指,就把它拧成了一团冒着电火花的废铁。
比起非法组织的头目、拥有自己私人武装的反社会分子来说,他更像是个模特。瘦高的身材,宽肩膀,流线型的肌肉,极佳的衣着品味外加柔顺飘逸的披肩直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应该出现在时装周T台上的气息。
不熟悉他的人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多半会被那淡金色、甚至有些偏亮白的头发与眉毛吓到,不过他这是天生的,倒不是特意染色。他的瞳仁颜色也远比一般人要淡,与黑色的瞳孔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一种强烈的异样感。
除了那虽然英俊却带着邪气、让人觉得诡异的面容之外,他身上最显著的标志就是那件高领、套颈的针织衫,还有剪裁贴身的铅笔裤,这种时尚感也正是他身上那特别气质的来源。
此时“挂断”电话的他倒是没有一丁点模特或艺术圈人士的样子,他那英俊的五官都已经扭曲起来,极度的愤怒使得他的胸口都开始微微地起伏。
一个眼色不怎么样的士兵恰好在此时推门进来,结结巴巴地报告:“呃,老板,弟兄们已经全部撤回来了,正在按您的命令在基地里休整……”
“是啊,你们当然在基地里休整,除了休整之外你们还能干什么?”阿康冷笑起来,“我们在军队和警察队伍里的内线已经全都被控制了,就因为你们这群蠢货自作主张,在莫斯科近郊用重武器埋伏我们的那位‘老朋友’。我几年的布局被彻底毁灭,那些棋子本来该发挥更大作用的,你懂不懂?我问你懂不懂?!”
这个刚刚吃了一场败仗的士兵只能张口结舌,想起关于面前这位老板的那些恐怖的传言,他感觉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一道送命题。
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阿康笑得更狰狞了,眼角开始有血丝浮现。
那个士兵还没有能说出一句话,就感觉突然喘不上气来了。不管他再怎么用力敲着自己的胸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空气能被他吸入肺中,更不用说为他的大脑和肢体供氧了。
不到一分钟,他就满脸青紫地倒在了地上,成了今晚的又一具尸体。
“来人……把这家伙给我扔到犬舍里去。今晚你们哪都不能去,好好地在这里打你们的牌!”阿康踩了踩士兵的尸体,嫌弃地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走出自己的房间,想着外面噤若寒蝉的士兵们宣布,然后叫上几个面无表情的亲信,大步向基地另一侧走去。
现在街面上的确戒严了……但他当然有其他的办法,以他掌握的科技,想要不被官方发现地穿行在莫斯科市内并不是不可能。
比如现在他要去乘坐的超深层胶囊列车。
另一边,同样被莫斯科市的戒严堵在某个小农场里的吉米和亨利也正谈起这个人。
终于有机会坐下来的吉米给亨利泡了一杯大麦茶,用他那惯有的欠揍语气讲起来:“阿康,他是个疯子,不过是个非常有钱的疯子,还是个强大到无法被任何武器限制的疯子。
“我是个科学家……别这么看着我,这只是其中一个‘我’而已。我的研究是有关于肢体复苏、组织重生的,不过在欧洲总是受到这样那样的限制,所以我来了俄罗斯,拿了阿康的资金,让我的研究成果为他所用。
“不过当然……他的要求很快就不再受道德伦理的尺度所限制了,比如切除士兵大脑中的特定部分,让他们变成只知道执行指令、而没有感觉与感情的战争机器——这个实验失败了,对人类的意识我们实在知之甚少。再比如,对他们身体的各个部分进行机械化和数字化的改造,让他们的能力超越普通士兵。哦,你有话要说?”
亨利掏出那个抢来的手机,继续用那个黑底白字的跑马灯文字APP打字说道:“是我的妻子改造了我。”
“嘛,也许你说的对,不过现在道路被封锁了,我没法带你回到我的实验室里去、对你的系统做更详细的检查。”吉米皱起了眉,他不记得在阿肯的麾下有跟哪个女科学家合作过,不过他离开太久了,也许之后阿康那边又有了什么新的变化、甚至建起了新的实验基地也不是不可能。
他继续问:“你的妻子叫什么?”
亨利在手机上写道:“艾丝黛尔。”
“……好吧,真的没印象。不管是谁完成了改造,至少你的身上有一部分是属于我的科技,所以我之前才能及时赶到现场,帮你从那些人的手中逃出来。”
“……我必须尽快救出她。”手机上又写上了这么一句话。
吉米叹了口气,回答说:“真的,你们俩之间的感情有这么好的吗,等你能说话之后一定要跟我讲讲你们的事。看来你在找回她之前没心思做其他事情了对不对?那好吧,我可以帮你去把你的妻子救出来……你说她制造了你,那两个科学家一起帮你肯定比我独自一个人要强。”
说着,他在小屋里的架子上掏来掏去,最后掏了张地图出来。
“阿康的资产,包括一座市中心的大厦、还有大厦里的公司,另外有一座郊外的基地,用来训练和驻扎士兵。我知道它们在哪……假如他们绑走了她,那一定是要把她带去郊外的那个基地的。”这个男人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个点,“不过……问题是,我们没法在外面露头。广播里一直在说戒严,你不会想知道违反戒严令的结果是什么。”
亨利只是静静地听着,也没用手机写什么,他知道对方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不然就根本不会提起这事。
果然,见他不接招,吉米无奈地咂咂嘴,带着他来到了这个小农场的谷仓。
干草堆的中间,很不显眼的地方,正挂着两套吉利服。
吉米抬起一边的干草叉,将一个干草堆拨散,露出里面的几箱武器装备来。
一边开箱,他还一边对着亨利抱怨:“朋友,自从认识你以来,我好像一直在付出。最能干、最适应莫斯科的那个我,死在了车上;这个安全屋,恐怕从此也不会再安全了,我为你提供武器、与你一起冒生命危险去跟阿康的手下作战……哦,你指着那边干什么,是要问我为什么不带吉利服?带上倒也可以。”
两个人拎着一堆东西来到了农场后面的小河,只见这家伙按了按手里的某个开关,一台大概卡车大小的小型潜艇就从河底浮了上来。
“阿康有他的办法,我当然也有我的。这条河比看起来深得多,偶尔还会淹死一两个酒鬼……”
吉米点了点头,等着潜艇靠了岸,打开了舱盖,把手里的所有东西扔了进去,朝着亨利挥了挥手:“来吧,别等着莫斯科发现我们了。”
此时他在亨利眼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变成了不同于人类的另一种生物,登上潜艇之后,亨利就借助手机问出了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你又是怎么回事?”
“嗯,到莫斯科河还有不少时间,这个问题我现在有时间给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