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个中队长回答的很果断，而另一个中队长的声音里头却带着笑意：

【我倒是不觉得它在面对一艘泰坦的时候，还能分出心来打我们。】

“我想也是。”

铁皮人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紧接着，外部亚空间的浊流已经趋于平缓，跃迁力场紧接着崩溃，感受着船体外部传来的震颤，景物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一艘十公里长，有着不规则外形的战舰正被大量小型舰包围，它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破损。铁皮人一看上去，就知道这是被引力子武器挖出来的。周围的空域中到处都是残骸，空间的扭曲像是正在油锅里头炸的麻花，这便是ATA的攻击对战场所造成的影响。

在这支舰队进入战场之后，拉达姆们的动作有些迟缓，过了好几秒钟才摆出迎击的驾驶，轻型战舰分散向四周，做好从四面八方进攻的准备，而旗舰则瞄准阿克西斯号，全身还能用的反物质炮发出耀眼的红光。

铁皮人发出指令，阿克西斯号上那和战列舰差不多大的炮台沉稳的指向敌舰，炮口微微发出绿色的光芒：

“全舰队，战斗开始！”

【了解！】

拉达姆旗舰射出的炮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主炮中射出的导弹，那些反物质弹在宇宙中绕了一圈，不是从正面，而是从四面八方袭向阿克西斯号——

这一招让人大吃一惊，如果一艘船被设计以某个方向对敌，那么周边的防御能力也许会低于对敌面，也就是说会有‘弱点’这种概念。比如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完美防护的尾部推进器，如果那地方给击中，至少得趴窝一会儿……但好歹，交战距离较长的战舰，通常并不会被人绕后背刺，即使是导弹，也很难在高速突防之后转身命中，因为高速加上急速转向，通常会导致结构断裂。

而且就算真的到了那个位置，准备开始刺了，还有专门的舰尾防空炮系统在等着你——大家都知道给绕到菊花后头不得了，怎么可能让那儿成为防空盲点？

但是拉达姆的反物质炮就不一样了……天知道这玩意是怎么做到在如此高的弹速的情况下还能做到大角度拐弯，虽然末端精确性已经不太妙，但单向发射之后，却能在瞬间洗遍敌舰整船这件事实在有些让人想砸键盘。

要是无畏舰，这一轮下去大概已经去了半条命了吧？的确，这些小号的反物质团无法连续突破护盾，装甲和内部力场，可是如果舰体表面一些外置构件——比如观测仪，炮塔，姿态稳定器之类的东西被破坏，整艘船的战斗力便会瞬间下降到和棺材没两样的水平。

可是这是泰坦，护盾抵抗了一轮炮击之后依然完整，而现在则轮到铁皮人还击了。

她启动微型跃迁推进器，十数公里长的巨舰在强大的动力下微微颤抖，以对这个体型来说相当惊人的加速度开始前进，目标直指拉达姆旗舰。

当炮塔锁定敌舰时，攻击就开始了。巨型粒子炮绽放出毁灭性的华光，凶狠的炮击就像角斗场上老练拳手的重拳，接二连三的殴击着拉达姆旗舰。火光在它的外装甲上不断爆发，原本可以抵挡天堂之歌不受太大损伤的装甲，在阿克西斯的猛攻下却不断出现可怕的破口。

说到底，虽然大家都是打反物质的，但是输出和收束率却完全不同。一边是减少收束环，用战列舰的动力炉供能，着重于空间投射能力的简配版旗舰炮，一边是尽可能增加收束环，用泰坦级别的动力炉供能的顶配旗舰炮，着重于常规炮击距离下抽脸，这效果当然天差地别。

红色与绿色的光束在两艘战舰之间不断闪烁着，除了主炮以外，副炮在进入射程之后也开始不间断的射击。如果主炮是砸烂铠甲的重锤，那副炮便是瞄准铠甲的缝隙直刺而入的匕首，在机魂的操控下，这些炮火被投向拉达姆旗舰身上的姿态制御喷嘴，虽然命中率并不算高，可是光是击中就可以对敌方造成压力——

那么这就够了。

自己的敌人并不是无情无惧无心的三无式宇宙虫群，它们会害怕，有独立意识，只是长着虫子的外形而已。比起和视死亡于无物，被打残了就直接照着脸上撞过来的家伙，还是这种敌人比较好对付。

这也是从海军学院毕业之后加入各个战团的新兵很早就会感受到的一点——第一次实战的对象通常是在偏远星系或者商路上搞事的海盗，或者是哪里的补虫队无法抓到他们的猎物需要帮忙。然后这些带着紧张心情进入战场的新人就会发现，实战往往没有内部演习来的激烈……

塔尔塔罗斯内部演习，事故死亡最高曾达到双方参与演习人员的87.4%，而这并不会被问责。相反，如果旗舰战损达到了一艘，那么就会被问责了。（望天）

两艘战舰一边射击一边弧线接近，这是为了保证火力输出而不撞上去所采用的走位方式，而这导致双方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圈。四周拉达姆的部队和进场的灾难级战列舰编队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但它们有意识的避开了两个巨人之间的战场，谁都不想进入战场之后被流弹射死。

两艘巨舰都试着钻到对方的后面去，不过敌舰的动作却是迟钝下来。也许是因为之前就受了伤，也许是本身性能就和阿克西斯号有较大差距，这头巨兽在数分钟的对射之后就露出颓势。它周身被打了十数个大洞，但仍然能够继续战斗，这也许说明它也是个结构抗的小火汁。

小火汁，你也结构抗啊？

不过这回我是甲抗。（点头）

敌舰的姿势控制喷射口开始发出光芒，它开始调整方向，试图用舰艏指向阿克西斯号。

至于它想干什么，铁皮人当然很清楚——在自己要是用末日武器轰击敌军时，也会把阿克西斯号的舰艏这样朝向对面。

这就到了最后了吗？

本来还想继续下去的，既然对方打算使用末日武器，那这边也得速战速决了。铁皮人叹了口气：

“主炮发射模式变更，低功率压制射击。”

机魂立刻回应道——

【了解！要使用末日武器了吗？】

所谓低功率压制射击，就是降低主炮输出至战列舰级别，相应的提高射速，并将节省下来的能量供应到别的地方去——比如末日武器。

铁皮人控制着战舰转向，将舰艏对准敌舰：

“没错，极光之仪充能。”

数发反物质团掠过阿克西斯号的左舷，似乎拉达姆旗舰已经无暇去控制炮弹的轨迹了，它们只是在和阿克西斯号并齐的时候自爆，把反物质流噼里啪啦的扔到阿克西斯号的装甲上。阿克西斯号也立刻还以颜色，主炮喷出一连串细小的粒子束，火线就如同光之鞭抽打着对方的身躯。

【第二零二号副炮组受损！】

“这种小事不用管……”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敌舰正前方突然间出现了大量红色电弧，一团红光在舰艏正前方眨眼间成型。而几乎是同一时刻，绿色的光团也出现在阿克西斯号的正前方，惊人的能量形成了强度高到可怕的束缚场，海量的反物质集中在了舰艏前方，等待着激发的瞬间。

双方的姿态除了颜色之外，竟然出乎意料的一致。

【敌方高能量反应！】

将敌舰套在准星中，注入增效剂让自己的大脑能够在短时间内处理更多的数据，背后数据管缆接口上的指示灯瞬间从绿色变成了红色。

阿克西斯号在晃动，在敌舰的打击和体内狂奔的能量的相互作用下疼痛，感觉到这种痛楚的铁皮人轻轻吐出一口气。脊梁骨咯吱作响，皮肤像是被点燃一样皱缩着。

不，这不是自己身体的痛——铁皮人非常明白这一点。

驾驶员与战舰融为一体，任何一个驾驶员在试图以单人操作超级旗舰时，多半都有过这种体会。

动力炉是心脏，无数的能源管道是血管，推进器是翼。任何行动都随心所欲，就像是自己的身体。

听到‘声音’了……在能量的波涛翻滚的宇宙中，自己的正前方，一道刺耳的尖啸正在扩大。那是敌方的炮击，正冲着自己笔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