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救了自己和艾丽西亚，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应该以这种态度对待他们。普雷西亚刚刚觉得自己似乎找到对方撒谎的证据了，比如【这么年轻就有一座研究站怎么可能】之类的，但看到对方头上那显然不是单纯装饰品的巨大电极，还有身上那一道道的缝合线，就理解到这医生并不能随意以常理来判断。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请您原谅。”

她都忘了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说过敬语了，因为对自家的猫咪使魔和克隆人是不需要说敬语的。普雷西亚一度都觉得自己忘了以正常的态度和人交流的能力——但现在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告诉自己，自己还记得这些许多年没有使用过的‘技能’。

仅仅是这一瞬间身体下意识所显现出的细节，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久远的过去，那个自己还是个普通的研究员，在大企业里进行着新型动力炉的开发，每天除了工作之外还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丈夫也不理解自己。但现在回忆起来，那段日子却因为艾丽西亚的存在而充满光芒……

鼻子突然酸了起来，她做出疲劳的样子揉了揉眼角，向后退了两步和芙兰保持一个正常交流的距离以掩饰自己的情绪。最开始普雷西亚还怕芙兰看出来了，但是芙兰却因为患者冷静下来而露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也松了一口气，转换话题问道：

“请问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的？这里是哪个世界？”

说到这个，芙兰耸了耸肩：

“当时我并不在场。”

具体的情况芙兰并不知晓，因为那时候她正带着自己的人在后方处理陆续送来的伤员，一直忙到战斗结束后好几个小时才喘口气——

不停送来的并不是塔耳塔洛斯的士兵，而是盖亚制裁委员会的，尼伯龙根战舰独特的武器让前线的舰组成员损失惨重。战斗时她一直在手术台前忙碌，无暇顾及前线的情报，一直到后来听说到时之庭院的消息才知道局势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你的机动要塞在战场中央突然上浮，和当时我方部队正在攻击的敌方要塞撞在了一起。奥蕾迦娜军团长担心可能会误伤，于是停止炮击战，下令攻击部队进行登陆作战，然后就发现你们了。”

冲击性的消息，特别是对于当时就在时之庭院里的普雷西亚来说——卧了个大槽，直接闯进战场中央在炮火中撞击到了另一个要塞？！光是听着就觉得这情况太危险了，特么能活下来简直是运气好……普雷西亚和时空管理局对抗过一段时间，甚至还利用过时之庭院内部的设备发动过超远程传送攻击，也算是知道战场上是什么样子，但这些经验并不能让普雷西亚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是什么样的。

打个比方，就是你坐在一辆房车里，打了个盹。然后不小心踩了油门，车子在你睡着的时候开出去了——然后冲进了柏林战役的战场，在攻（和谐）防双方特么一大堆战车大炮和数不清的士（和谐）兵那懵逼的视线中，一脑袋撞在柏林动物园门口那个据说可以装一万五千人的壮观防空塔上。

然后驾驶员安好，之后在远离战场的某个医院里头醒来，连车上的鱼缸都没破。

用上辈子拯救过世界这个理由来解释这个运气，可以混过去吗？

普雷西亚脸上的表情直接凝固了，凝结在匪夷所思和后怕交互的表情上：

“战场上上浮？嘶……为什么啊……”

“如果你不知道，那就真的没人知道了。不过能到我这里你们运气还不错，如果再晚那么几天，可能你就没了。至于这孩子——”芙兰耸了耸肩，她轻轻戳了戳那个培养舱“时间已经拖太久了，常规的身体修复让其‘复活’并没有什么意义，得想办法把她的意识找回来，毕竟只是让身体动起来并不算是复活。”

“唉……”对此，普雷西亚深有体会。当年贸然的尝试曾经酿成大祸，一场自己甚至都无法去面对的大祸，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感谢你们……”

“不用这样，我可没说过我们的治疗是免费的。塔耳塔洛斯的医疗技术世界第一，相应的价格自然也不会便宜。我们肯定会收取一些什么，这很合理，对吗？”这并不是趁火打劫，而是世间常理，但如果一开始不说清楚，事后再来补上这一条，就会给人留下糟糕的印象。所以芙兰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比如情报。”

“情报？”

“没错，军团长希望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那个世界在哪里，以及别的相关内容。多多益善。”

“这很合理，我知道了。”

在分析了现状之后，普雷西亚很容易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冲进战场，撞击要塞，时之庭院肯定已经损伤严重。或者说，既然会出现自己撞进战场这种事情，就表示在那之前导航系统已经损坏了，而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修。时之庭院本身就不是现代人造的，自己只是把它买过来使用而已。再加上现在自己的甚至无法使用魔力，想要去寻找传说中的阿尔哈扎德简直难上加难。现在自己想要救艾丽西亚，除了和这里的人合作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即使自己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也一样。

为了让艾丽西亚回到自己身边，自己已经做了太多太多不该做的事情，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这个叫统合部的组织有可能能治好艾丽西亚，那么自己除了和他们合作以外别无他法——只要能让她回来，就算让自己和恶魔合作，普雷西亚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那么，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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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雾门中光芒闪烁，背后灵沉默着走出来，半灵像一只史莱姆一样顶在脑袋上头。

奥蕾迦娜放开手中的豹子尾巴，开口道：

“问出结果了吗？”

“我觉得去欢愉之殿问有没有见过一个享年五岁的小女孩的灵魂这件事，是一件十足的变态行为。”他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个空杯子，半灵在背后变成模糊的人形，提起装有浆果酒的酒壶，将里面有着漂亮色彩的果酒注入杯中——感觉他在朝向替身使者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但我还是问了，问的时候连魅魔都在后头对我指指点点。而答案也在预料之中——我拿出了照片，问了一圈没人见过。”他猛灌了两口酒，脸上浮现出红晕“我已经后悔去问了。”

“辛苦你了……”

去亚空间问一圈只是习惯性的操作而已，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能就这么轻松的找到。

毕竟每天进入亚空间飘的灵魂有多少根本没人知道，其中有多少被亚空间恶魔吔了，多少在亚空间的侵蚀下消失了，多少进入新世界开始新的人生了，就算是四大批发商也不会去仔细统计。除非是那种强的一匹的灵能者或者因为什么特质而被注意到的人。

要说有没有谁会去仔细排查？有。

汀达螺丝的狗子们，它们会从中寻找穿越者和时间旅行者，发现之后咬住后颈叼走，不过效率并没有人们想的那么高，而且绝大部分捕猎都发生在常规世界里而不是亚空间中，这也许和亚空间里头找不到墙角有关。（胡思乱想）

暗色岩也是一脸疲劳：

“想在亚空间里面找一个漂流多年的灵魂难度有多大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没有被人留下来，那要么没了要么已经开始新一段人生了。这已经多少年了？普雷西亚二十八岁的时候生下艾丽西亚，艾丽西亚死掉的时候是五岁，那时候普雷西亚三十二岁——然后这个魔法大妈初登场的时候五十九岁，现在的时间点还在那之后。”

“接近三十年，可能更久……”奥蕾迦娜叹了口气“唉。真的没办法了吗？救醒艾丽西亚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普雷西亚对我们的信任，而救不醒她绝对会想办法离开，继续去找那个阿尔哈扎德。”

这样一来，先期情报什么的就完全找不到了，而从时之庭院那破损不堪的导航系统中取得的数据基本上又都是乱码，在亚空间中冲刷时间过长导致想获得一个准确的世界坐标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那之后就会演变成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的情况。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铁皮人和战争之镰恐怕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心理创伤——这俩货这几天一直在念叨‘虹光炮’‘大型化’‘空间投射攻击’‘SLB’之类的词语，感觉入了魔似的……完全不同的科技树对技霸们的吸引力强到爆炸。

咸鱼宅对此也很期待——

【如果我们能拿到虹光炮的技术，就能把捕虫队的规模从小型旗舰队减少成十艘巡洋舰一下的小型常规舰队，维护和开销能省下一大笔。原本的大型舰可以拿到正面战场上，又可以省下一大笔。这不是很不错吗！】

听起来是很不错，但是总觉得他是不是盲目乐观了……从现在的经验来看，量产型（廉价版）波动炮搭载舰的性能并不适合用来‘捕鲸’，而常规型的成本又没有比现在正在用的‘捕鲸船’便宜多少。虹光炮可能也不是什么好造的东西，但是技术本身着实很吸引人就是了。

除此以外，在座的各位希望救醒艾丽西亚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多年以来的执念吧。

“也许我们应该换个角度来思考。”暗色岩停顿了片刻，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道“从对方的世界观来想这个问题，会不会发现点什么新东西？”

“什么意思？”

对方的世界观？指的是灵能充沛，超自然现象发生率上升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