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节(1 / 2)

阴郁,冰冷,就像深潭旁潮湿的岩石……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些别的东西,这让阿布索伦在看到这双眼睛时,差点尖叫出声,而他的朋友们也是如此。

双方对视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几秒钟,或许更久。阿布索伦开始明白过来了,那双眼中所透出的恐怖和熟悉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当他第一次乘坐着吊舱没入深渊垂井开口处的薄雾,黑暗与深邃在脚下展开,无形的东西从下方凝视着自己,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下子就攫住了他的心脏,迫使这个街头打架经验丰富,就算对方有枪也从不害怕的男人蜷缩在地板上瑟瑟发抖,降落到第一层平台上时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那时候,阿布索伦是真的有去仔细思考,这一行果然还是别做了比较好。但是看看欠的一屁股债,还有因为过去自己胡来结果毁掉的一个个工作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比起某些模棱两可的不安和危险,还是实际存在并且步步紧逼的生活压力更可怕。就像明明知道是死过人的凶宅还去买来住的人一样——我怕穷胜过怕鬼啊!

在生活压力的驱使下,阿布索伦战胜了自己的恐惧,在不断地接触中熟悉深渊垂井的一切。他本以为自己早该忘了当时的恐惧感——老实说那份恐惧让他感到羞愧,怕到站不起来是个令人窘迫的耻辱——可是现在,当他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本来已经遗忘的恐惧就又再次从心底钻了出来,就好像雨后从朽木上生长出来的蘑菇。

盯着那双眼睛,他觉得里面好像有光在流动。刹那间,自己的脑袋好像浸在了水中,周围的景物——无论是人还是酒吧的桌椅——都化作无数的丝线环绕着自己,并在几秒钟之内喷发了开来,它们缠绕着,编织着,组成了一个新的世界。

猛然间,阿布索伦发现自己站在了由参差不齐的岩盘组成的开阔地上。四周没有明显的光源,但是意外的却很明亮。地面上裂开了一道宽阔到难以想象的缝隙,缝隙之中并没有岩石或者山崖,而是光看一眼就令人头晕目眩的,狂乱舞动的光。一只巨大的眼球飘在缝隙之上,纯净的丝线从缝隙中延伸出来,就像拴着个气球一样连接在这个眼球底部。

不知为何,在和那只眼睛对视之后,一切的恐惧和不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喷涌出的水流一般,铺天盖地的悲伤与孤独感。亘古之时的画面在自己眼前一幕幕闪过,阿布索伦顿时明白了一切……守护者这颗星球,保护星球上的人民的就是眼前的存在,它就是真正的深渊之主。它并不恐怖,也不疯癫,只是……它太强大,太深邃,普通人也无法理解它所进行的事业罢了。

他忍不住走向那只眼球,就像拥抱似的张开双臂,让那些干净得让人喜爱的触须卷住自己,深入自己的内心,与它融为一体……

画面崩塌了,阿布索伦跌坐在酒吧的椅子上,用力捂住突然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酸涩感的双眼,忍不住发出悲鸣声。旁边的几个人也都如此,长时间睁着眼睛让眼球痛苦不堪,但是在这之上的是与地下超级生物的共鸣与敬畏。

人们应该为它献上一切。

阿布索伦好不容易再次睁开眼睛,和眼前的人对视。此刻,这个怪人不再可怕了,他就像自己的祖父一样,慈祥和蔼但又富有力量。

“走吧。”他声音中透着遮掩不住的疲惫感,开口说道“到我们该去的地方去,深渊之主需要你们,这个世界也需要你们——我们将给大家带来幸福!”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阿布索伦肩膀上的不再是生活压力,而是昭昭天命了!

只是他并不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天选者,也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

当他和新结识的同伴们走出酒吧时,已经有二十多波人落网,以及还有二十多波人正在筹划中。他们既不特殊,也并非真的肩抗昭昭天命——只不过是被怂到前面的炮灰而已,而且还因为精致的洗脑和满腔热血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虽然阿布索伦没有体会到这一点(别人也不会让他体会到),可是他现在已经体会到了,这昭昭天命可真不是好背的。

敌人的能力强到不可思议。

他们不仅能在天空中随意飞行,甚至能在短短几小时内筑起如此耀眼的墙壁。那墙壁就像一层光漂浮在空气中,雨水沿着表面滑行,溅起的光芒就像是云层中的闪电。生物的本能告诉自己,千万别去碰那墙壁,一碰估计就得躺下,甚至受到足以致死的重伤,就好像之前有个下雨天被雷电死的人一样,皮肉烧焦,浑身焦糊味。

这可不像是以前那些外星人啊……

他缩在墙角,透过不怎么干净的窗户(以前这家的住户肯定是个懒家伙)向外望去。

和这些人作战,人数是没有意义的,刀,棍棒还有一般的枪应该没有办法破坏其护甲,一群人涌上去人家可能就一个人站这儿抡起拳头一拳一个把人全部锤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更别谈这帮子外星人也有枪。必须避开其锋芒,不引人注意的靠近那道墙壁,将炸弹放在上面引爆。

引领自己见到深渊之主的引路人告诉过大家,这道墙壁虽然结实,但并非无法通过。只要用烈性炸药攻其一点,就能让它稳定度下降。这时候便要拿出勇气,从爆炸点强行突入——引路人给每个人发了一枚蕴含深渊之主力量的铭牌,它能够帮助任何一个相信它的人抵御死亡。

听起来挺容易的。

轰鸣声远去了,那边传来一阵枪声和怒吼,看来是有同伴被发现了,正在进行殊死抵抗吧。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摸了摸斗篷下面裹在防水袋里的炸药,口袋里的铭牌微微发烫,恐怕这就是在发挥力量的意思。

不能放过同伴用生命创造的机会。

阿布索伦一把推开门,冲进雨幕中。雨水不停的拍打着他,打湿头发流进脖子冷的不舒服,还有些雨点噼里啪啦的胡乱拍打在脸上,水滴溅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雨水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汇聚起了大大小小的水坑,他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水里踏着,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他全力维持着奔跑的姿态,甚至不考虑自己会因此暴露——对方随时可能回来,要在他们回来之前抵达那里才行。铭牌给了阿布索伦自信和力量,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吃上一两枪。

但一切都来的很突然,没有警告也没有人给他透露风声。随着一阵呼啸声,身边发出了光芒和巨响,阿布索伦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突如其来的眩晕几乎夺走了他的知觉。眼前的景物飞速旋转,落地时的冲撞几乎让他背过气去,阿布索伦躺在泥水里,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黑暗。

“不要反抗!”

身穿黄色盔甲的士兵从天而降,为首的一个右手握着一柄厚重的手枪——说是手枪,但那尺寸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拿得动的。硬要说的话,已经是一支小口径的炮了。枪口微微冒出热气,证明刚刚的爆炸就是这武器所为。黄甲兵厉声吼道:

“你被捕了,邪教徒!束手就擒还有悔改的机会,反抗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那声音真是大得惊人,很难想象人类能够喊出这么大的声音。

但是阿布索伦可不会输给嗓门,他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手握着铭牌,一手从斗篷里拽出防水包掷向那些黄甲兵:

“为了深渊之……”

可是,眼前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在导火索烧完……不,自己的话都还没喊完之前,一个士兵已经接住炸弹,就像一个球类运动的投手一样把它丢了出去,丢的那是真特么又高又远。而在同时,另一个士兵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一把抓住了自己握住铭牌的手臂,那就像一把巨大的钳子,骨骼碎裂的疼痛让他刹那间发出了尖锐的惨叫。

愤怒团团员希卡利·路德维希控制住眼前的邪教徒,她扫描了一下邪教徒手中的铭牌,在通讯中说道:

“又是个‘带旧印的朋友’。”

所谓【带旧印的朋友】,就是吸引注意力的替死鬼。在克系的故事中中,调查员奉命对一些邪教团体进行间谍调查,通常情况下,调查员既不是神选也不是冠军,不能战个痛快,旧支配者等存在是不可战胜的,如果没有打成年人的MOD的话就不能用特殊手段解决问题,只能逃了。而它们的眷族则需要大威力武器才能杀死——靠液氮和喷子就能打死的眷族只能说是死了个最菜的——那么,在只有手枪和手榴弹这些平角裤武器的情况下,怎么逃脱呢?

答案是,摸出旧印递给朋友——【你被强化了!快上!】

说服成功的话,朋友就会拿着这东西去莽森之咩咩崽,不定型妹抖,星之嘿嘿精,而你就可以趁朋友去送的时候拔腿就跑了。

而眼前这个正在不断挣扎,甚至带着炸弹的邪教徒,显然就是这种被忽悠瘸了过来送的家伙。

这非常容易看出来。

他视若珍宝握在手中的金属小牌子,有着对于一个人来说非常强的灵能反应,强到足以被灵能者和仪器注意到。

除此之外,毛用都没有。

没错,这个牌子唯一的作用就是,放出灵能波动,吸引防御方的注意力。而它在工作的时候会微微发热,这种反应很显然会让握着牌子的人觉得情绪高昂。

其结果,就是拿着这个牌子的人非常容易被注意到然后抓起来,他们耀眼得就像是暴风雨中的圣艾尔摩火柱,而真正打算潜入的邪教徒此刻还没有现身。

“该死的……这些家伙真是没人性。”小队长咬了咬牙,吩咐道“继续找,对方没有办法把灵能波动全部掩盖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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