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艘在爆炸中时隐时现的战舰,奥蕾迦娜感叹道:
“但如果对上了人类或者任何一支原星盟部队,她都能取得压到性优势。”她把手放在了琉璃子的脑袋上,有一岔没一茬的捏着头上那毛茸茸的豹子耳朵“这护盾的结实程度可真不是盖的,你看了现在的数据吗?不管战舰级的MAC炮还是等离子鱼雷啥的根本伤不到她一丝一毫……看看这个动能偏转系统的参数,就算是最大的MAC炮也不一定能搞穿这个护盾。”
琉璃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看看它的耗能,没有这种防御能力才是奇怪。本身就是空间要塞级别的防护,再加上那个输出高得离谱的回盾回充器……”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她脸上还是露出了难以释怀的表情“这个输出真是……高的不像话。”
不过相应的,耗能也是高的不像话就是了。
这场可怕的消耗战持续了八小时四十五分钟,打到后来,最开始炮塔被打坏的无畏舰都已经换好炮塔重回战场了,而被消耗的巨石足有一百零四枚。途中对能量线路的攻防持续的次数,更是已经到了不去翻记录就不可能数的清的程度。
这长时间的围攻让不少人都产生了一种敌人是不是不会被击沉的感觉,使用光炮的无畏舰也换装了第四组‘灼烧’型频率晶体。直到在距离九小时还差三分钟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
衣钵临世号的船体下方,原本用来安装重组机的部件,突然裂开了。一块块的金属船体突然爆炸开裂,散发出犹如烟火一般璀璨夺目的光芒。从这个提亚马特的舰桥上来看,爆炸的光团并不算大,但如果和衣钵临世的船体来做对比,就会发生那每一个光团的直径都在十公里以上……那是足够摧毁一整座城市的能量宣泄。在这溃散之中,衣钵临世号的船体缩小了,而护盾的范围也跟着缩小了。
从爆炸的规模和范围来看,这是有意识的操作导致的结果,而非无法控制的内爆。
“观测到舰体结构崩溃,但是护盾强度依然没有下降!”
“他在拼命维持护盾,并且舍弃了不是那么重要的舰体结构来减少耗能。”奥蕾迦娜立刻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继续!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
【要派出陆战队吗?】已经洗完澡,在过去七个小时都无所事事的愤怒团团长比莉·海玲在通讯中问道。此刻的愤怒团并没有被召集,他们被安置在了战线后方——反正现在也没啥他们能做的工作【等到护盾降下时,说不定可以带着核弹头进行一次闪电打击?】
“还是算了,咱觉得没有必要。硬光和可编程物资造的船体天生就对跳帮有着高抗性,驾驶员可以依靠自己的想象就像玩MC一样随意组合船体的内部构造。如果不是在某些要命的核心部件附近爆炸的话,即使是内爆对这种战舰也不会有决定性的效果。”奥蕾迦娜摇了摇头,回答说“而且看这架势,如果不到最后时刻宣教士也不打算降下护盾,那时候再跳过去抓人也不迟,而且等到那时候估计也没有必要带核弹头了。我们现在坐这儿,看着它慢慢被消耗殆尽就好,稍安勿躁。”
【是!】
背后灵在旁边看着衣钵临世号,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狼狈造型让他觉得还蛮新鲜的:
“如果是完整状态的衣钵临世,这场战斗一定是一场苦战。多亏了智库长。”
“是啊,多亏了智库长。”
在过去,智库长料到有一天宣教士可能会重回人世报复人类,而已经离开人世的自己无法再次阻止他,所以在把他关进衣钵临世号技术种子里的‘厕所’之后,顺手把衣钵临世号上面所有自己觉得可能会对人类造成威胁的武器全拆了。首先是最终决战の兵器重组机,然后是可以一发‘你家成矿’的重型离子武器系统——这套设备可以将一坨‘异星物资’加速到进光速丢出,打穿行星护盾之后把下头的大陆板块直接掀掉瞬间爆炸,只留下了光物质齐射炮和聚光束火炮用来‘保护自己’。
只是智库长没想到,这个宇宙新文明的发展速度太慢,智库长醒的又太早,又或者她一不小心忙中出错,用在计算‘可能对人类造成危险’这个参数的时候用的古人类的模板,结果就是这些留下来的武器已经足够把整个宇宙所有人吊起来锤了。不过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是宇宙诸葛亮也没办法算清楚十万年后的太阳风是往哪边吹。
原作中,士官长依靠驾驶阔剑战斗机爬进衣钵临世号的护盾内部,用机炮和导弹狂拆没有护盾保护的内部防御设施,从炮塔到各种护盾发生器都一路哒哒哒哒哒了过去,其结果就是无尽号抵近用舰艏主炮在衣钵临世号上开了一个小口子,士官长就从这个小口子冲进衣钵临世,并在重组机旁边起爆核弹头。
如果没有智库长动的这些手脚,那么在26世纪的今天,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衣钵临世号的前进。
而最终,它倒下了。一个又一个‘不重要’的设备被停止运转。首先是英雄之路——这里是昔日荣光的遗迹,在那对洪魔发动有去无回的圣战之时,宣教士手下的武侍者献出了自己的一切,重组为机械的普罗米修斯军团。他们失去了人格和意识,化作纯粹的战争机器,昔日以血肉之躯待过的军营,训练场,博物馆和荣誉大厅已经毫无作用。
宣教士放弃了它们,古老的文物,象征着胜利的勋章,表现勇武和胜利的塑像,都跟随着崩碎的船体结构一起飘向宇宙。
然后是高尚的坟墓。为了重组普罗米修斯其实,衣钵临世号进行了改造,这让它能够有能力建造和维护十亿个普罗米修斯战士的躯壳。但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重组到十亿人来塞满这些空壳。现在随着整个区域的奔溃,这些完好的战甲混在残骸中被抛出,飞出护盾,被外面没有间断的炮火所吞没。
久违的情绪在心中激荡,那并非愤怒,仇恨,而是无力,孤独和很久以前就已经忘记的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再有武侍者了。子女早已死在了十万年前的战争之中,到最后无法理解自己,自己却依然信任的妻子在背叛了自己。十万年后,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先行者了,自己熟知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
在技术种子中,宣教士木然的看着眼中的一切,胸前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思维时断时续,精神也无法集中,甚至无法搞明白这艘船还在不在自己的控制中。从视野的边缘,他看见了一台普罗米修斯骑士穿过护盾飘向外部,然后消失在了一阵光芒之中。
蓦的,宣教士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控制台面前,模拟投影上一片血红。
“模拟失败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跪倒在地上“我仍然有受到洪魔感染的可能。”
明明已经伏在地上,却没有触碰到地面的感觉,自己的感官仍然时断时续,中途夹杂着各种奇怪的声音。
而下一瞬间,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了起来:
“那就只剩下重组机一途了。”
他蓦然回首,看见了一个穿着战斗皮肤,脸被橙色的面罩覆盖的武侍者——这是自己最为信赖的部下,可现在的自己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他的名字。
“您能一如既往的领导我们。”
一股深不见底的悲伤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他看着这个武侍者的脸,问出了那个十万年前自己咬牙切齿才说出的问题:
“你们建议接受如此的牺牲?”
他情愿他们说不。
但是武侍者却昂首挺胸,说出了和当年别无二致的话:
“宣教士,如果重组机是我们打败洪魔的最后希望,那没有一个普罗米修斯会拒绝的。”
他想不起他的名字,记不起他的面容,只记得这句话中所蕴含的力量,信任和果决。
陡然间,幻象……或者说记忆消失了。自己又回到了这个控制室内,一动不动的瘫坐在椅子上,身体无法动弹,意识涣散,视线中只有缓慢飘出的普罗米修斯骑士的躯壳——他试图伸出手去拉住那台机器,就好像要拉回当初的战友……
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只能躺在这儿,听着不断回想的警报声。随后,面前已经被封死的墙壁被从外面打开了。那些穿着厚重战斗装甲的混沌界使者们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影在外面的光芒下显得影影绰绰,就好像从另一个无比遥远的世界走来。
战斗开始后十小时零两分,衣钵临世基本失去反应能力。它的能量在长时间的战斗中被消耗殆尽,最后剩下的也只有保护技术种子的最后一部分不到五公里的舰体结构而已。这时候的它看上去和残骸无异,在四周飘散的大量碎片中显得无比凄凉。
它和宣教士一样,都被耗尽了,这幅姿态仿佛预示了先行者一族消失在宇宙之中的终末。
愤怒团的打击部队在利用谐波护盾于最后的船体周围制造了一个小规模的生态环境,这样在船体被切开之后也不会对内部可能存活的乘员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随后,小心谨慎的士兵们切开已经没有多少防御性能的装甲船身,进入破损的技术种子,并在里面的一片狼藉之中找到了一个被封死的小房间。
比莉·海玲持枪率先走进去:
“我们发现宣教士了。”她看到了斜靠在椅子上的人影,保持着随时可以开枪的姿态走了过去,然后失声叫道“我的天!”
眼前的宣教士情况异常糟糕,他的胸前被开了一个大洞,从破洞里可以看到已经被烧焦的肋骨和碳化的肺部结构。盔甲上到处都是灼烧和熔毁的模样,碎裂的头盔被随意的丢弃在旁边的地面上,生物反应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
“叫医疗队过来!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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