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经常指的是同一拨人……一群不安生的分离主义者。”

说到这里，克鲁克斯中校挠了挠自己修的很整齐的胡子——这是很少会出现在前线士兵身上的特征：

“你都想象不出来他们干过什么事！和星盟打仗的时候，这群人就想躲在石头下，幻想星盟找不到他们，反倒是对人类毫不手软。精英……就是圣赫利人的舰队不在的时候，又用偷来的物资和豺狼人做生意。统合部那边没有这种吗？”

他的语调就让人感觉到，比起星盟，这个中校更厌恶的是叛军。考虑到他并非和星盟战斗的一线部队，而是在后方负责补给线的后勤部队，那么克鲁克斯中校的反应就在预料之中了。因为他和他手底下的士兵和叛军打交道的次数远比和星盟打交道来得多。

伯纳德斜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全自动的工程机械在回收从巨型建筑组件上脱落的临时推进器，一边说道：

“海盗这种东西总是会有，”他解释说“因为交通和通讯很便利，每个殖民地和母星之间的联系都非常紧密，没有分离主义者生存的土壤。我们那边的海盗主要是走私，违禁品交易，或者骚扰太空时代之前按规章不允许随意接触的种族——都是些为了钱干坏事的家伙，从没有成气候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一开始就从技术和制度上杜绝了分离主义者的产生吗？”

“其实是反过来的，因为我们不会在超出能够控制的距离外拓荒。”

“我明白了。”克鲁克斯中校沉思了片刻，露出了然的表情“我们当初……好像是有些过火了。不过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抬起头，看着外面那个已经启动的庞然大物，喃喃地说道：

“没错，还有的是挽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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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斯坦堡

奥蕾迦娜趴在在自己许久没有回来的房间里头，手里拿着一块电子板啪嗒啪嗒的按着，两只猫咪站在她的背上，就好像看得懂那块发光的板子上的是啥内容一样，把脑袋探出来，发出咪呜咪呜的声音。

交通网络已经开始建立，对各种设备的研究也在正常进行，把343入道丛云下仆火花送去方舟之后，环带的建设也顺利开始了。最近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外交的部分也是专人来负责，自己在从追悼会离开之后，暂时就处于这种待命状态。

就是暂时闲着，只要有事就立刻去提亚马特号。

她蹭了蹭旁边毛茸茸的猫咪，对正在打电动的琉璃子说：

“每次一开始交流，就会出现这样一个古怪的清单。上面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清单已经出来了？”

“是啊，大家已经习惯性的第一时间出历史读物和文学作品了。”

从地球联合与卡塔里外交那会儿，初次贸易清单就担当着一个重要角色，并在之后逐渐发扬光大，逐步成为了一个介绍自己文明的名片一样的东西。也因为这样，历史读物这种东西几乎是必然会出现在单子里的内容——几乎相当于机战系列里头的马金花了。

但是，因为平行世界的关系，这种历史读物同时出现会给人极大的混淆感……

“《三国志》和《战国策》有六个不同的版本；四个司马迁没有了金玉，两个司马迁被拿掉了膝盖；本能寺烧了六次，其中两次动手的是柴田胜家，两次信长是女的，还有一次怎么看背后都有个穿越者；珍珠港被航母偷袭了五 次，被战列舰偷袭了一次，被异形军正面硬炸了一次……”奥蕾迦娜一页一页的翻着，不由得露出苦笑“第一次看完这些历史书的人绝对会记混。”

“这也正是平行世界之间交流的醍醐味啊。说道鹈鹕味，晚上我想吃鱼。”

“这谐音梗不错啊，君天朝语本当上手。”

“事到如今才说这个未免也太晚了吧……”她放下手柄，大大的抻了一个懒腰，走过来把奥蕾迦娜背上的猫一只只拿下来扔到旁边的床上。奥蕾迦娜正在看的清单所表现出的意义自然是和平与协作的未来，但是恐怕还是会有不少人感到不满吧，这总是会让人在各种意义上都感到不安“话说，如果我们不伸手的话，这会只是一个短暂的停战吗？”

“之前那种等级的战争是不会发生了，但是ONI一定会抓住机会，煽动一些部族让他们反对提尔·瓦达姆，让圣赫利人保持四分五裂的无政府状态，让圣赫利人永远无法再度对人类造成威胁。当然，统合部的存在也有同样的效果。正面打败一个‘邪神’所立下的威信比咱之前想象的更大……特喵的……”

说到这里，她一把抓起旁边的枕头，用力把脸埋了进去：

“特喵的……咱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之所以会这样，是来自于昨天晚上收到的来自安莎多尔的情报。

就像之前说的，如果你让神流血，那么就不会有人再信仰祂，这句话实在是太特么对了。但是这句话没有提到另一件事，那就是这些不再信仰祂的那些人，会怎么看待这个让神流血的家伙。

这答案就摆在了眼前。

有一部分原本笃信朝圣之旅的鬼面兽和圣赫利愚忠份子更换单推了，他们认为自己被先行者所背弃——那一句‘不过是野兽’就像刀子一样刺进他们的信仰心之中，将其撕了个粉碎。而随后，宣教士那给人干倒的模样又让他们觉得……就着？

现状是，他们将某个恐虐大魔当做了行走于世间，打败了邪神，创下奇迹的神明。

“他们选择信仰的速度倒是很快，虽然是能够理解这是为了要有一个心灵寄托啦……”

“咱根本不想有人把咱当做神，这只是精神冲击造成的一时糊涂。”奥蕾迦娜把脸捂在枕头里，两条腿啪嗒啪嗒就像一尾鱼那样拍着床垫“喵的……都特么开始给咱建城了，说是‘献给神的完美之城’你敢信？”

“还不如造一个‘献给神的完美之环’呢。”琉璃子伸出手指，在老大的背后顺着脊梁骨从颈椎戳到尾椎“亚空间那边怎么说？有说要怎么做吗？”

奥蕾迦娜把枕头拿开，脸颊红红的，光是想到有人膜拜自己她就浑身不自在：

“没怎么说，说咱想怎么样都可以，就是有一条千万要注意。”

“哪一条？”

“如果有人将你当做神，并为了赞颂你开始给你建城，就算再不喜欢也千万别派人去放火，一定要采取温和而循序渐进的方法——比如拉近和他们的距离，让他们信任而非只是单纯的信仰，然后暴露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让他们知道你只是一个强大的‘人’而非超脱一切的‘神’。这时候冷静的沟通胜过一切。”她打开邮件，把那一长串文字念给琉璃子听“有这种反应的人通常都太渴望神的‘承认’了，只要有一点点拒绝的意思就会被认为是羞辱，然后他就会生气起来。太情绪化，太激进，就像个孩子，而孩子总是不知道后果的。”

“听起来像是肺腑之言啊。”不仅是肺腑之言，还有一种‘这都是我的亲身经历’的强烈说服感“是谁说的啊？”

“一个全身都刻着金色戒疤的僧人，光头金光闪闪的，人高马大可以倒拔垂杨柳。听说咱最近连续打败‘伪神’的战斗让他想起了很多东西，所以打算过段时间来农家乐拜访，和咱聊聊天。”

“喵哇……”琉璃子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伊斯塔万那个？”

“嗯，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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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战争之镰仍然在工作之中，数据包的解包工作仍在进行，随着解码出来的数据越来越多，他觉得遮盖着真相的迷雾正在慢慢散开。

“工作怎么样了？”终焉世界号拿来了作为夜宵的土笋冻和茶，轻声问道。

“这个叫星路的东西很有意思。”战争之镰拿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指了指屏幕上的数据“用的是固化的亚空间能量作为材料，既能抵抗亚空间的侵蚀，又能由一个控制端来用特殊的灵能来操作移动。有点像是……”

终焉世界眨了眨眼睛，蹦出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