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节(2 / 2)

别的不说了,明天休一天,22号开始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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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员输送舰穿过整片碎石带,零碎的碎屑在护盾上激起(和谐)点点星光。

兹克塔在一群奴隶中可谓鹤立鸡群,他强壮而高大,有着黯淡的黄绿色皮肤,上面布满了伤痕。除此以外,他的脑袋里还植入了降低疼痛增加战斗欲望的植入体,这个植入体会让人在战斗中盲目而狂乱,嗜血而极端,而且一旦植入,银河系里任何一个文明都没有能力将其摘除。

这是一个强大的巴塔瑞角斗士,他可以说是这几百个奴隶中最有价值的一个,也是总督为了讨好他的新客户刻意挑出来,用来‘打开市场’的好货。他将在新世纪里为了自己,也为了其他人的钱包而战斗——直至死亡。

他很清楚,这是自己无法违抗的命运,这让兹克塔情绪低落……老实说,他什么时候都情绪低落,除了在角斗场上被植入体用电脉冲信号催着去杀人的时候。

他满脸愁容的望着窗外,黑暗中有一团发出锐利光芒的天体。那是这个星系的恒星,释放出白热光芒,就好像快爆炸一样——不对,它的核心实际上就是在不断的在爆炸,就算窗户外部的滤光器调低了亮度,但是那可怕的威慑感却丝毫不见和缓。

这不是生命该来的地方。兹克塔可以感受到血液、骨头、细胞,全都因为这未曾有过的异常而发热。结成露的汗水化作冰冷的寒颤,曝露在无重力状态的喉头,不自觉的发出畏惧的声响。

但他恐惧的不是恒星,而是自己的未来。

因为兹克塔是个角斗士,以前也去过其他的星球进行‘比赛’,他和挤在舱里的这些矿工还有学生们在见识上有着巨大的区别。会放在宇宙上的从来不会有什么正经的设施,要么是工作强度高到惊人,环境恶劣到极限的宇宙采矿站,造船厂,要么就是做各种破坏性实验的研究室……上了宇宙工作的奴隶,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而且……把这一船人买回去的还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任何一个种族,而是那个可怕的家伙。但是,奴隶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无论是被卖,被买,还是被命令干活,去死,都只能照做。否则教士们就会在神明面前诅咒这些违抗者,让他们来生继续受苦。

兹克塔皱着眉头,他看着一个巨大的平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那就像一座城市……一座漂浮在宇宙中的城市,在那钢铁铸就的庞然大物面前,自己就像小飞虫那样渺小。

“神明在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空间站……”

“你也没见过其他空间站吧?我猜这是你第一次上宇宙?”

“但我父亲去过,他跟随莫得瑞大使去过神堡……在几十年前。但我觉得这个地方比神堡更大……”

“瞎说什么,神堡是宇宙中最大的空间站!教士们都这么说。”

旁边几个奴隶在小声交头接耳,用道听途说的知识来解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兹克塔竖起耳朵听着,听了半天虽然没个结论,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升起了一股敬畏感——把自己买走的只是统合部边缘世界的一个奴隶贩子,而他能够使用的一个太空设施就足以和神堡所媲美了,这是何等惊人的事情?

但实际上,这是长轴超过百公里的铁壁‘毁灭涡流’,其规模远超神堡空间站。那个‘奴隶贩子’的本体并不是什么靠贩卖人口赚钱的通缉犯,而是塔耳塔洛斯的官方情报人员。这也并不是一次常规的奴隶买卖,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只是此刻,奴隶们对此仍然一无所知。

输送舰在港口靠岸,出现在外面的根本不是那种浑身覆盖甲壳的生物——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全部都是人类,他们穿着从未见过的防护服,空着双手,没有带着鞭子也没挎着枪。在这些人的带领下,船上的人排起队来,整齐的走向这个巨大空间建筑的深处。

最终,他们在一个宽阔的大厅内停下来,这里就像一个大的礼拜堂,有很多看起来复杂而精密的座椅,每个人都按照编号坐在椅子上。然后,一个身穿红底金边盔甲的人出现在了台上。

有人问道:

“这里是哪里?主人……”

而她的回应却让所有奴隶都摸不着头脑:

“不要叫咱主人。咱是塔耳塔洛斯军团长奥蕾迦娜0032,所有人注意!不要交头接耳!咱宣布一件事!”她高声说道,面罩外的红色取景器扫视了整个大厅“你们被骗了!教士告诉你们,只要此生努力工作,甘于命运,来生就能享受人生——此乃谎言!他们根本不明白死亡的一丝一毫!而咱则会告诉你们,你的灵魂死后将去哪里!”

“什……什么意思?”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但马上停下了——奴隶们都知道,主人啥,那就是啥,她说不要讲话,那就服从,反抗只会把一切都变糟糕。上千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奥蕾迦娜,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但是,兹克塔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他们根本不明白死亡的一丝一毫!而咱则会告诉你们,你的灵魂死后将去哪里!

这句话就像一桶汽油,让角斗士心中的火苗熊熊腾起。

“接下来,好好看吧。记住你们所看到的一切。”

她举起右手,大声说:

“开始!”

在那一刹那,耀眼的电弧在房间里跳跃,在突然爆发的巨响和席卷全身的剧痛中,奴隶们哀嚎一片。兹克塔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燃烧,但常年以来的角斗生涯让他能够忍受痛苦,他咬紧牙关,汗如雨下,愣是一声也没吭,但渐渐的,他发现从额头上淌下的似乎并不是汗……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一种可怕的感觉从脚下蔓延上来。兹克塔低头看去,奋力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正躺在那个椅子上——这一下让他毛骨悚然,连连后退,但马上脚就不能动了,仿佛踏进了泥潭中。周围的环境,那个给人安心感的金属房间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黑斑在光滑的金属墙壁上蔓延开来,那斑块并不是锈迹或者霉斑,如果凝视其中的话,似乎可以看到摇曳的雾气和闪烁的星辰。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场面,渐渐地,自己甚至已经无法辨认自己,地上那个身体仿佛只是一团肉块,而自己……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

要融化了,要消失了,唯一剩下的就是恐惧感。

联想到刚刚那个人说的话,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哪有这种事情的?!买回来奴隶就只是为了杀掉?

如果是在角斗场上,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就要咬舌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但现在要怎么办?就这样迈入来世?

不……绝对不可以。

兹克塔早已见惯了死亡,他是个角斗士,鲜血,打斗和死亡是家常便饭。他见过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钟就肚破肠流的倒在地上,就在两周前,他手里握着短剑,看着鞭打奴隶的工役把十二具尸体拉出了斗技场,而且把场上的血迹消灭得干干净净的时候,看台上的观众们发疯也似地鼓着掌,哄笑着,互相兴高采烈地开着玩笑,他们的维刃犬嗅着空气中的血味,大声吠叫,把脖子上的链子扯得咔咔响。

教士说,那些贵族和自由民是因为前世高尚,但看台上那些人无论如何无法让人联想到高尚这个词。越是经历战斗,越是看到那些因为重伤而抽搐的人,兹克塔就越是觉得,事情可能并不是这样。那些快要死去的角斗士在垂死的痛苦中抽搐着,发出一阵阵的刺人肺腑的惨叫,发出疯狂的咒骂。

这绝对不是迎接美好人生的样子。

自己正因恐惧着死亡,抵触着来世,质疑着教义,才能在那些血腥的战场上存活至今。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好,想要逃跑也没有头绪,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活下去。在主人们的命令下,兹克塔不止一次的杀死了昔日的同窗,还在一场决斗中重创了一直以来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老年角斗士欧尔斯——在过去自己一直将他看做自己的父亲,因为如果不这样做,那自己就会被处死。

教士们说这样被处死的人,来生依然会是奴隶。

这些回忆一直盘踞在他的心中。纵使有着摆脱枷锁的想法,也没有前进的勇气和方法……前世和来世的想法一刻不停的盘旋在脑海中,自己害怕那些不公正的神明,害怕着不公正的死亡和审判。想要拼尽全力活下去,又想要早点痛快的死掉,这两种矛盾的心情一刻也不停的侵蚀着兹克塔的内心,如同绞索一般越勒越紧。

脑袋里面一阵阵的刺痛,周围的景物从模糊变得清晰,又变得模糊,只有站在高台上,刚刚讲话的那个红甲战士依然清晰。她的样子也在改变,黑色的翅膀在她背后若隐若现,头盔面部的双眼正亮着红光,在暗下来的空间内显得愈发鲜艳。

然后,她看向了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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