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头部的攻击通常都非常有效果,疼痛,眩晕,都能迅速夺走敌人反抗的能力。体会过奥蕾迦娜拳头力道的兹克塔知道这一击绝对不能吃,他几乎是拼尽全力低下身子,身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哀嚎。他将面前的塔耳塔洛斯战士想象成蛮横无情的卫兵,他在挥拳过来之后马上就会拔出匕首给自己最后一击,然后拉响警报让一切功亏一篑。
拳头从头顶擦过,那感觉让兹克塔背后发麻,但是对方也因此露出了空档。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蹬踏地面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对方。
然后角斗士觉得自己仿佛撞上了一根沉重的花岗岩柱子。奥蕾迦娜已经完成了钳制,她抓住角斗士的双臂使他停下,就像握住疯牛的角来压制它的冲锋一般——奥蕾迦娜开始动真格,就代表着训练的结束,并且分数是‘合格’。若是这一招怼在普通人身上,普通人必然失去战斗能力,那么这就是一次成功的突击。
这和过去那种以疼痛和殴打作为工具来训练的角斗士教官完全不同,她的训练目的性极强,而且容易记忆。
在巴塔瑞义军眼中,奥蕾迦娜力量深不见底,而智慧更是惊人,她用浅显易懂的语言教导了义军该怎么去思考,去分析,手把手的教导他们建立纲领,制定战略——不光是起义,还有之后如何建立符合新时代满足被解放的巴塔瑞人需求的新工业体系,如何制新的外交方针,防止旧奴隶主阶层勾结奴隶贩子和匪帮发动武装叛乱等等。
仅仅在第一周,所有人都称她为‘师匠’——这是一个人类的词语,意为宗师、大匠、可以为人取法者,因为刚刚在课上学到了这个词,于是所有人都直接拿来用了。
“干得不错。”她松开手,轻轻笑了笑“这就是最后的了,代达罗斯教给你们的东西也千万不要忘记。”
“是!师匠!”
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各种技能——无论是战斗技巧还是话术,兹克塔都已经铭记于胸。
“装备会在头一天运到二号码头,有‘蝗虫’冲锋枪和‘复仇者’突击步枪——特工将利用食物补给车送入营地中。凌晨三时发动攻击……”
说着,奥蕾迦娜打开地图的投影,这是兹克塔将要前往的那个星球,其布防图和卫星扫描图已经从当地人手里买到了——虽然当地管理还算严密,但是这种变节者总能找到。
兹克塔看了看地图,找到了宿舍所在的位置,他伸出手指,在上面描绘了一条路线:
“首先攻击通讯设施和供电设备。然后……夺取这里和这里的战车,压制宇宙港。如果无法成功,就将其破坏掉。”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我相信我能卡准时机。”
奥蕾迦娜满意的点了点头:
“地图可要记清楚啊。等到抵达之后,一切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角斗士后退一步,郑重的深深鞠躬:
“我们感激不尽!”
奥蕾迦娜微微颔首:
“咱祝福你们。还有,把右手伸出来。”
“嗯?”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兹克塔依然伸出了右手。就看到奥蕾迦娜拿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就像一团肉,大概拇指那么大,但显然是什么活物,它上面有铁丝那么粗细的触须摇摇摆摆,一张一合,看起来有些吓人。
如果不是奥蕾迦娜足够可靠,这会儿兹克塔已经打算后退了。
“忍着点,会有点痛。”
这么说着,奥蕾迦娜将那个肉团放在了兹克塔的手腕上。
然后他意识到了,师匠在撒谎——那可不是一点点痛。
那个东西以可怕的气势钻入皮肉之中,皮肤被撕开的声音甚至大到自己的耳朵都能听到,然后肌肉被挤开。不知道它做了什么,紧接着的是仿佛是被电击枪猛打的痛苦,那种电流感沿着手臂一路朝上,只让人眼冒金星。
“啊!!!”
但是仅仅一瞬间,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它的动作慢慢停下,蛰伏在手腕中,刚刚撕开的皮肤已经被一层褐色的粘液所覆盖,这个东西正在生长出肉芽,在奇怪的瘙痒感中将破裂的皮肤拉到一起,形成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这是……什么?”
“一个普朗克容器,里面是咱的一个朋友听了你们的事情之后,托咱送给你的礼物。”奥蕾迦娜看着角斗士一脸不敢置信的活动着手腕,说道“你应该能感受到它吧?这个生物组件会通过神经链接和宿主相连,试着启动看看?”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婴儿出生就知道该如何挥手,蝌蚪从卵里孵出来就会摇尾巴,带电珠的皮卡丘生的蛋里孵出来的皮丘落地就会Vol-Tekka(伏特攻击),这种属于不用学习也能会的本能。而湿件普朗克容器想要做到的就是这个效果,它就像一个自带驱动程序的鼠标,只要插上就能用,第一次使用这种奇异技术的兹克塔对此感到万分惊讶。
那是字面意义上的易如反掌。
顷刻之间,一把链锯斧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斧头沉重的必须双手才能持握,红色的斧头上点缀着暗红色的血迹和金色的装饰花纹,那锐利的齿刃在灯光下反射着森森寒光。在粗大的斧柄上用透明胶带绑着一个大屏幕智能手机,贴着一张黄色的便签纸,上面有一行凌乱的铅笔字。
兹克塔将其读了出来:
“血……父?”
奥蕾迦娜对这把战斧非常了解——这是恶魔亲王,双持狂暴战安格隆在大远征时期使用的一对链锯斧血父与血子中的一把,在荷鲁斯大反乱期间的阿马特拉战役中,安格隆被一栋坠落的建筑物困于地下,然后把两把斧头当铲子用一路砍墙砍土就这么一路到了地面,活像个忘了带镐子的MC玩家。
这么一路砍出来,两把斧头肯定是红耐了,于是安格隆干脆就把它们一丢了之。在那之后,卡恩对这两把斧头有了想法,虽然说吞世者们不喜欢捡装备,但是背叛者卡恩一向是无所谓的,他找了个机会拿走了双斧之一的‘血子’并将它修复成为自己的随身武器,另一把斧子‘血父’则暂时无人问津——但是在荷鲁斯大反乱结束后的某个时候,它也还是被回收并且修复,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无数战帮致力争夺的军团遗物,在之后又回到了它最初的主人手中。
这把斧子代表着安格隆那不堪回首的过去,他将这把斧头在这时候拿出来,则是因为有人触碰到了他过去的记忆。
那个手机的屏幕上显现出了一张疲惫而布满伤疤的脸,双目晦暗深邃,向下倾斜的颧骨宛如刀削斧凿,雕出鹰钩鼻与一张布满裂痕的嘴,他眉宇和下颌原本英武的线条丑陋不堪,嘴唇卷曲着露出松动的牙齿。这个给人疲劳而又愤怒印象的人看着屏幕试图摆出微笑,但是这让他看起来更难看了。他挥了挥手,把那个裸着一只胳膊在旁边看热闹的家伙赶到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自由人,没有父亲是你幸运的地方,这样你就能救你的人民,也不会被迫背叛你的兄弟们。你比我幸运太多太多,我嫉妒你,嫉妒的恨不得砍下你的头颅。但是制颅者的鲜血已经浇灭了我的愤怒,我将把她的头颅献给血神。】他握紧拳头让骨节发出咔咔声【现在我的心情好多了。】
【血神的心情大概会变差……】那个刚刚被赶出屏幕的家伙嘀咕了一句。
【闭嘴吧小崽子!血神永远愤怒,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他立刻扭头咆哮【但是这会让我更开心点,血神打开箱子,被里面的东西吓到,大喊‘RUA!!!!’的时候你也会开心,是吧!卡恩!有人说我永远是个奴隶,你觉得奴隶会做这种事吗!】
【我想不会……】
【这就对了!】
这谜之对话让兹克塔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这话可能有点失礼,但我感觉他有点疯疯癫癫的。”
“主要是因为家庭关系不够和睦导致的。他最核心的本质是一个好人,但是不幸的过去磨灭了他人性中的光辉点——在他出生之后就与自己的父兄分离,流落到一个行星上成了奴隶被送进角斗场。”奥蕾迦娜叹了口气“他在那里吃了很多苦头,还被植入了一个让人丧失理智的大脑植入物,这让他亲手杀死了和自己情同父子的同伴……在那之前具有一种内在的灵能力量,这让他不仅可以感受、还能吸收他人的痛楚和负面情绪。他曾用这种方法来安抚和他一起的奴隶儿童。”
亲手杀死了和自己情同父子的同伴……
听到这里,兹克塔觉得自己的心脏抽搐似的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