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抿了抿嘴唇，单膝跪地，微微低头，戴上兜帽：“......我愿意献出一切。”

外边忽然吵闹起来，兵马声，惨叫声，风吹树叶声。

尼奥斯直视女孩很久，无端想起很多。第一次在洞里捡到她，抱着妹妹的尸体，哭到晕厥；跪在泥泞的地里，苦苦哀求自己不要抛弃她；或者每天尚未日出，便已爬到树上，忍痛训练的样子......

她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成为一个没有心的刺客，就像自己一样。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尼奥斯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胸口，想感受一下自己是否还有名为良心的存在。

那些被自己利用的凯尔特武士，那家被自己出卖的伦敦商人，还有被自己改造的无知女孩......

没有愧疚感，没有同理心，就好像一切都天经地义。

到底要经历什么，才会诞生出自己这样一个混球级的人物啊。

尼奥斯撑着桌角站了起来，强行压制住翻动的思绪，惯性地微笑：“行了，我们走吧，去救法里奥。”

......

夜，月色浮动。

离开旅馆的尼奥斯绕进巷子，先快后慢，在接近城中的神庙时，进入散步的状态。

前方拐角隐隐发亮，火光愈明，有人来了!

尼奥斯突然一步跨出，站在巡逻的罗马士兵身前，脸色及其淡定。

“有人在你背后。”

“谁？”士兵回头。

“我！”

隐藏在兜帽下的嘴唇一勾，黑影仿佛鹰一般落下。

空中刺杀！

......

尼奥斯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从拐角走出。

“嘿，不管你是谁，现在给我离开！”罗马士兵一边吼着，一边抽出短剑，朝他逼近。

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士兵却没注意身旁黑暗中的凹槽，一只手探出，紧接着颈间一凉，血涌如潮。

尼奥斯挑眉，望着倒下的士兵，突然大喊：“嘿，这里有人受伤！”

完了一溜烟，抹身就走。

女孩也迅速反应过来，一个转身，几下爬到墙头，身形遁入夜色中。

这一夜，整个伦敦城开始不再宁静。

第25节 第二十五章 回来的与离开的

来自东边海洋的风拂过鬃毛，恶臭中闯进一丝温柔和芳香。犹如母亲的指尖。

在黑暗中呆得久了，法里奥几乎忘记了什么是光明。

恍惚间，仿佛回到很久以前，群鸟欢唱，河流脉动，天际的白幕下是云雾缭绕的神山。

“法里奥，你看见了什么？”父亲温厚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太阳从灰星经过，进入狼宫，主星不变，西陵却会升起，代表战争即将到来。所以父亲，神灵大人是要惩罚我们吗？”

“你问我，我问谁？你不会难道真以为神山上那群老处女会回答我吗？”

“可是......父亲我们是德鲁伊啊！”

“你父亲我当了三十八年的大祭司，还没听湖中仙女跟我说过一次话，绿先知也天天在睡觉，也许神灵们早忘记我们了。”

“但......”

“但是什么？”

法里奥弱弱地说：“但我们不是还要给各个部落的首领看星象和占卜吗？”

“你以为那些首领真的信这个？”

老人斜倚在帐篷下，抄起腰间的酒罐喝了一口，“他们只不过打不下去了，想找个借口停战，或者闲得无聊了，再找个理由开战？”

“真正信这个的只有那些农民，矿工和武士，毕竟信了才听话嘛。”

“而我们的使命，远比这个伟大得多！”

很久以前的黄昏，天空昏黄与明蓝交织。

父亲与儿子，老师和学生都是一身绿衣，坐在草丘之上的巨石阵中，并肩眺望威尔士的野地。

然后在法里奥当上大祭司没多久，罗马人就带着他们的兵团踏上了这座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