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奥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正欲摸摸孩子的脑袋，想想还是算了，收回了手，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你看到的和我不一样的，这样更好。”

“诶？”安妮娅惊了。

“有些时候，正因为回忆里有过朝阳霞露，所以才会期待明天。”尼奥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望着升起的半大朝阳。

他又想起了那群高喊着“RUS”的凯尔特武士，想起了那个老人飘荡久远的歌声......这已经是他仅有的回忆了。

“所以这些美景，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那些记忆里的好人，能不忘记就绝不忘记。”

安妮娅看着尼奥斯，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师傅他好像变得......更像一个人了。

尼奥斯扭头，深深看着女孩：“因为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不失去这一切而战斗。”

安妮娅眨巴眨巴：“那师傅也是为了这个而战吗？”

“我？”

“嗯。”安妮娅点头。

尼奥斯愣住，陷入漫长的沉思，直到群鸟飞起。

营地里终于点兵完成，特纳带着人前来报到：“尼奥斯大人，所有人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

尼奥斯一面点着头缓缓站起，一面对女孩说：“曾经有个老人也说过和你一样的话，这真的是个很美的地方，什么山啊海啊巨石阵啊，可惜他到死也没能看到。”

在转过身去后，尼奥斯低头看了看女孩，看见那对清澈的双眸，映着太阳的光芒。

心中涌出一股冲动，一股不想让这一切消失的冲动。

他笑了笑：“所以那景色，我希望你也能看见。”

（冇了）

第53节 第五十三章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月黑风高，灯烛燃尽，星光被阴云遮蔽，仿佛有大事即将发生。

高地之上，微风渐起，尼奥斯遥望城垛，黑暗里隐约传来全校，古老的城池间，密密麻麻的火光没入城中。

布狄卡和他并肩，面无表情地看向同一个地方。

良久，她问道：“时间差不多了吧？”

“嗯，估计已经开始有人动手了。”尼奥斯吩咐听见风带来城中的喧嚣。

“你怎么知道？”布狄卡上前一步，踮了踮脚，皱着眉去眺望城池。

“一，这是我定好的时间，月亮的最高点他们刚好进城。”

尼奥斯云淡风轻：“二，我听见哭声了。”

布狄卡微微凝神，刮过城池的风带来细细的喧嚣。

哭喊似乎就在耳边，阴霾混乱的气息瞬间如同近在咫尺。

布狄卡眼前突然浮现出生动的情景。

血气暴躁，久经压制的武士们在夜晚闯进城中，踢倒民宅的木门，将熟睡的百姓从床上掀翻。

他们打开床板，打通地窖，无情地搜出过冬的粮食；或是砸碎瓶瓶罐罐，推翻橱柜和畜圈；更有甚者看向角落里缀泣的少女，不怀好意地笑起，逼近......

哭喊声，尖叫声，锣鼓声；砍杀声，狂笑声，声声入耳。

火光冲天，人群窜动，牲畜嘶鸣，夜风凄厉。

就像是一场所有人同时做出的噩梦，兽性和欲望在夜里被释放得一干二净。

而这一切的策动者，尼奥斯却是目光冷厉，眺望着城池，若有所思。

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布狄卡突然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有些晕厥。

虽然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烧死了一城的人，但她仅存的人性，依旧会让自己对这种情景感到不适。

“不舒服吗，女王大人？”尼奥斯平静地问。

“没有，只是......那些人前几天才跟我说谢谢，但今天我就......”布狄卡停住，低头，轻轻叹息。

“嗯，面对那些对自己抱有好感的人，的确有些难下手。”尼奥斯点头，表示他懂。

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布狄卡在心里吐槽，话头一转：“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有必要，有一天你也会对我下手吗？”

尼奥斯淡淡瞥了她一眼，头一低眼帘一垂，整个眼眶都盖上了阴影，笑道：“所以你对我有好感吗，女王大人？”

布狄卡一噎，心脏猛地停顿了一下，强行扭头，干巴巴地说：“当，当然，怎么可能不会有好感，毕竟你可是拯救了整个艾西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