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切斯特!
哒!
夜,卧室内油灯微亮,尼奥斯站在卓后,把食指重重点在地图上,视线扫过全图,眼光锐利。
头顶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女孩正在房梁之上熟睡。
尼奥斯抬头看了一眼,收敛了些动作,轻轻坐下后,用蘸了墨的芦苇笔在地图上勾画起来。
“加图斯......”
他一边细细自语,一边在伊尔切斯特城的旁边写下“加图斯”的名字。
接着略微思索,又在伦敦旁写下“艾泊斯”。
“城中暴乱,百姓和部民矛盾激化,撤出城池,又因无粮无地,只能北上劫掠粮草。”
说完,尼奥斯视线移转,在圣奥斯本旁写下“保利努斯”的名字。
“军队集结完成,两方势必交战,兵败逃亡......”
尼奥斯圈出“艾泊斯”的名字,直接画了个箭头,指到温彻斯特城所在。
“我方拒绝接收,对方恼怒攻城。”
尼奥斯将笔尖停在“艾泊斯”的位置,轻轻皱眉,“嘶”地吸了口气后,自言自语道:“无兵可守的情况下,如何破局?”
思考片刻,他抿着嘴唇,在温彻斯特外的那条河流处画了个圈。
写上:“汛期将至。”
完了又从“艾泊斯”的圈上拉出一个箭头,从温彻斯特指向伊尔切斯特,最后看着“艾泊斯”和“加图斯”的名字逐渐在伊尔切斯特汇合。
“两支败军相汇,自成一派,可得三足之势,便可趁机喘息......”
尼奥斯满意地点点头,把二人名字圈到一起。
“但是,最大的问题......”
自语着,他把目光转向了岛屿之外,图中的意大利半岛上,中央放着尼禄皇帝的金币。
“......罗马方又会如何反应呢?”
火光跳动,金币反射出微光,尼奥斯眼中锐色一闪。将手指重重戳在金币的头像上,将其摁住后,缓缓拖动到不列颠尼亚的位置,举重若轻。
看着这枚陪伴自己已久的金币落在窄小的岛国。
尼奥斯轻哼一声,双手抬起,两轴撑在桌上,十指交叉于脸前,眉眼隐藏在阴影之中。
火光之下,唇角勾起,轻声细语。
“恭迎皇帝。”
......
罗马,皇宫庭院。
紫青色的鸽子振动双翅,扑啦啦地腾空而起,掠过罗马澄澈的天空。
里拉琴的弦音悠悠响起,作为神话中阿波罗的乐器,琴声自有一股清纯的气息,像是清泉击石,让人感受到天界的和谐。
诗人轻抚胸口,随音而动,鼓动腹腔,自内而外地念诵希腊神话改编的诗歌。
这是关于伊卡洛斯追逐太阳的长诗,讲述学会飞翔的少年,追逐不属于自己的光热,最终沉落大海的故事。
紫色的花圃里,红衣的金发少年端坐,全神贯注地细听诗人所唱,如玉的手指轻扣桌面,赤瞳微颤,双唇开开合合,仿佛自己就是那演唱者。
而少年旁,雍容的女人侧倚斜靠,漫不经心地打量女奴磨好的指甲,从面前小桌上抬起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这时,大号突然加入演奏,把女人吓了一跳,酒杯差点摔落。
这种乐器本多用于罗马军乐,音色恢弘庞大,强行插入的结果,便是把之前的一切美好打破,古钟般的轰鸣响彻庭院。
诗人也趁势而起,放声朗诵,声情并茂。
伊卡洛斯的翅膀终于被太阳融化,坠入海洋。
金发少年情到深处,直接忍不住站起,双手挥舞着,嘴唇开合默念,眼中流下泪水。
“吵死了!”女人忽然呵斥,眉头紧皱。
琴声、号声、歌声戛然而止!
呵斥之声有如雷霆,诗人和乐手顿时站直低头,战栗着沉默。
金发少年维持着滑稽的动作,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看向女人,当看见她明显厌恶的神色时,他那明亮的眸子黯淡下去。
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他强撑起笑容,朝乐师们挥手:“你们下去吧。”
诗人和乐师躬身,陆续离开。
花圃中只剩少年和女人,二人之间充斥着尴尬的沉默。
过了很久,女人叹息:“抱歉,尼禄,我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听歌。”
少年一怔,急忙摇头,恭恭敬敬地回答:“没关系的,母后,都怪我太过急切,诗歌还没写完就拿出来给你听,污了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