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一片寂静，白纸和蜡板散落各处。

壁炉中，薪柴炸裂，火焰熊熊燃烧。

布狄卡双手背负，站在炉前，火光打在她英气的面庞之上，眉眼一片阴影。

安妮娅正在整理长桌上的文件，捡起、排列、堆放，一丝不苟。

噼里啪啦地响了很久。

布狄卡往炉中丢进一截干柴，怅然道：“安妮娅，我发现这座大厅内，最近出现了脏东西。”

安妮娅的手停顿了一下，直起身子：“要我换一个负责打扫的阿姨吗，女王大人？”

“我是你妈，安妮娅。”布狄卡嘴角抽搐。

“是，你当然是我的阿妈，女王大人。”安妮娅很严肃地点头。

“我的意思是，会议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别像在大伙面前那样称呼我了。”

“但我们现在还在议政厅里呢，女王大人。”安妮娅说。

“但你和我就住在议政厅里啊！”布狄卡捂脸。

“所以......”

安妮娅斟酌了一下，立马转移话题：“母后你指的脏东西是？”

啊算了吧，这样也好......

布狄卡安慰自己，随即道：“我的意思是，我发现最近部门里，有人开始往自己口袋里偷钱了。”

“嗯，你是指贪腐么，母后？”安妮娅了然的表情。

“贪腐，这个词好啊，又贪又腐......”

布狄卡愣了一下，扭头：“等等，你知道？”

“知道，而且是很早就知道。”安妮娅点头。

“诶？”

布狄卡眨了两下眼：“难道你不惊讶吗？”

“是挺惊讶的。”

安妮娅也眨了两下眼，歪歪头：“不过我惊讶的是消息是怎么泄露......啊不，是母后你怎么知道的？”

“先是有人举报，然后还有我无意间发现的。”布狄卡皱眉。

“还是太闲了吗......”安妮娅小声说。

“你说什么，还有你这是什么反应？”

“这是正常现象，所以我的反应并不激烈。”安妮娅道。

“正常现象？”

“因为这是师傅很早告诉我的，只要有权力的地方，就会有贪腐，这是不可避免的。”安妮娅作思索状。

“哈？”

“而所谓贪钱方式的本质无非两种，一种从上而来，一种自下而收。”

安妮娅竖起两根手指：“而就像车轮滚久了会被磨平，那么钱上下滚来滚去，也一定会产生磨损。

这是国家机器运转所产生的损耗，无法避免。”

“不要说得理所当然啊，女儿！”

布狄卡露出“你在开玩笑”的表情，一脸不解地抬起手，拍了拍大腿：“这是闹呢，我给那些人住房，给他们吃的，给他们发钱，结果他们还嫌不够，还想从普通民众那里掏钱？”

“贪腐不能避免，但可以控制，”

安妮娅摆出很成熟的样子，道：“我们可以适当的控制磨损指标，从而激励那群人去干活。”、

“......”

布狄卡脸色微变，看着自家女儿，喃喃道：“另外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场景......”

“我相信师傅一定也跟你说过这种话。”安妮娅看着自家阿妈说。

“诶，他说过吗？”

布狄卡摆手：“算了就当他说过吧，但我们就不能换一种方式激励吗？”

“比如？”

“比如就像当初那样，直接砍了不行？”布狄卡手刀挥下，义正言辞。

“再砍下去就没人能为我们干活了，阿妈......”

安妮娅无奈道：“而且师傅说过，当初惩罚那些贪污犯，是因为从古至今，每个国家变法大多以整肃吏治为轴心，再借此发散......”

“说点听得懂的。”

“整治贪官污吏，易得民心啊，阿妈。”

“哦，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