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尼禄感觉天突然黑了,阴影猛地砸在了头上,一片空白。
凉意从脊梁一直散到后背,到指尖,到大脑深处。
力气被抽空,背脊再也无法挺直。
笑容如同老旧的墙皮,皲裂破碎,大块大块地从脸上剥离,直到一脸麻木。
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什么都听不见了,恨不得此刻死去,再也不用忍受这份寂静。
报幕的胖子从侧门过来,拍了拍她的肩,似在安慰。
尼禄眼皮颤抖几下,刚想扭头扯出一个微笑,说声“谢谢”时。
胖子一把拉着她的手腕,用拽得生疼的力量,把她拉下了台。
一团花花绿绿擦着她的肩膀登场,是一群滑稽的小丑。
然后双方位置互换的瞬间,欢呼声再度响起,有个小丑回头看了一眼,对她笑笑。
她听见低低的讪笑声,没有人鼓掌,没有人大笑,既是同情又是讥讽。
“哈,哈。”
尼禄本能性地想要瞪回去,但她放弃了。
没有人会喜欢这个样子的她,母后是这样,元老们是这样,那群庶民们是这样......甚至就连自己挺中意的男人也是这样。
当初如果以这幅样子去当皇帝,怕不是早被禁卫军拖走砍掉了。
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就连报幕的胖子大叔也懒得安慰她,跑去看小丑表演。
尼禄没有站着的力气了,贴着木板,慢慢地蹲了下去。
踏~
脚步声清脆,阴影从头上盖了下来。
尼禄抬起头,苦笑:“余说你怎么没来,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了吗?”
“不,完全没有想到。”
尼奥斯神情淡淡地俯视她:“我还以为你在台上就会哭出来呢。”
尼禄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好歹余也是帝国的皇......”
“我管你是谁,反正你输了,明早记得早起干活去。”尼奥斯摆了摆手。
我丢!
超火大啊这态度!
尼禄猛地站起,垫脚,挺胸,怒瞪:“喂!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我也是女孩子啊!”
“我都说了管你是谁。”
尼奥斯微微低头,就算对方的吐息贴在脸上也面不改色:“抱歉,在这座城市,可不流行互相舔舐伤口这种剧情。”
尼禄怒色不变,继续垫脚,逼近。
尼奥斯一把摁住她的脸,把她推开。
“唔姆......”尼禄含糊不清。
尼奥斯眼神冷淡:“成熟的孩子就给我晚上咬着被窝,一边哭一边自、慰,我是说自我安慰。
然后第二天再装作面不改色的样子去工作去啊!”
......
“工作屁啦!”
“余乃皇帝,为什么要工作!”
“不去,惯的你,坚决不去,就是不去,爱谁去谁去!”
尼禄在床上打滚,咬着被角,翻来覆去,时不时锤两下床板,把脸埋在枕头里表演无声怒吼。
一想到明天又要上田,脚戳地里,赶着牛推着犁,面朝黄土背朝天,晒得皮开肉绽。
整个人就特难受。
等等。
尼禄把脸从枕头里露出出来,面色潮红,微微喘息。
不是说不去的吗,那还想这些干嘛!
睡觉睡觉,然后想办法逃出去,带着禁卫军把这里踏平,把农田全给改成斗兽场,然后把尼奥斯绑了,只给自己表演。
一想到这儿,金毛又开始打滚,乐得哟。
只可惜乐极生悲。
pia~
滚床底下去了。
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床下半天不见动静,好像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