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揉揉头顶,无所谓地笑了下:“她无论处事还是别的,完完全全和孩子没什么两样。”
“大概从小被当做男孩子养的原因吧,说起来这应该是她很久以来第一次做少女呢。”尼奥斯说。
“真可怜啊。”安妮娅说。
“有什么可怜的,她始终是个罗马人,还是皇帝......”尼奥斯叹息。
“不,不是可怜她这个。”女孩摇摇头。
尼奥斯愣住。
安妮娅扭头问:“因为我想问师傅,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要么战争结束,用她和罗马元老院谈判,逼迫罗马撤出不列颠。”尼奥斯淡淡地说。
“但如果罗马不同意呢?”
尼奥斯沉默很久:“不同意的话......便杀了她,让罗马陷入争夺帝位的内乱,然后我们再借机挑动其他行省和边境暴动......”
声音如同机械般冰冷,就算身为弟子,安妮娅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低下头,轻声说:“但师傅啊,你是知道她是喜欢你的吧?”
尼奥斯不说话了。
“所以咯,我说她可怜啊......”女孩幽幽地说。
风吹,太阳在此刻终于全部升起,城垛上的战鼓被敲响。
师徒二人停止了话题,往城下看去。
红龙的旗帜在风中一振,城下如林的枪戟流动起来,马嘶声碎。
一万武士,弓步骑兵分别结阵,静默地立在清晨的风中,布狄卡立在战车上,远远地和二人对视。
她的身后是排列成线的大车,军资盾甲小山似的堆积。
“一年以前,我们也是这样在城下聚集啊。”安妮娅上前一步,和尼奥斯并肩,既是转移话题,又是由衷感慨。
“是啊......”
背水列阵,策马对敌......
尼奥斯回想起那场惊天的大战,自己在马上振臂指挥的场景,只觉得热血沸腾至今。
“只是彼时的残兵老将,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了。”他说。
“嗯,而且若是没有师傅,也许我和阿妈劫完伦敦之后,便会傻傻地北上追敌,最后死在罗马人的剑下。”
安妮娅笑道:“所以我听吟游诗人们总在传颂我和阿妈一开始遭遇的悲剧,
可我总觉得,如果我刚刚所说的那一幕发生了,那才是悲剧。”
尼奥斯笑而不语,没有对此评价。
“所以也许师傅你身处其中,并没有多少感受,”
安妮娅轻声说:“但无论我还是阿妈心里却始终清楚,师傅你已经改写了我们的人生。
更别说现在还要为了妹妹和我们,去寻找那奇怪的宝藏,前路未卜。”
“这是我自愿......”
“所以啊,也许作为弟子的我,有时也会贪心一点,想要试着改写下师傅你的人生。”女孩打断他,扭过头来微笑。
看着这熟悉的笑容,尼奥斯愣了一下。
他忽然发现当初那个透明色的女孩,不知何时长大了。
那头红发束起一个长长的马尾,一丝没有绾好的发丝在额前,被风吹得悠悠起落,只是发丝后的双眸,清澈内敛,坚定如初,始终未曾变过。
尼奥斯眉眼松弛开来:“所以,你有什么请求,说罢?”
“还请师傅,答应徒儿我,活着回来,好么?”
她顿了一下,望向大军前行的方向:“我不在乎什么宝藏,也愿意接受妹妹的死讯,更不在乎那傻傻的天真女皇帝
只是无论如何都希望,希望不管阿妈还是师傅,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
良久,尼奥斯点头:“我答应你。”
“啊哈,那就说好了,师傅!”
女孩大笑起来,扭头说了一句后,便展开双手平衡着身体,在墙头上跑了起来,也不在乎城下的人大喊危险。
尼奥斯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是落下了石头,一圈圈的涟漪泛起。
突然感觉有人在看他,尼奥斯扭头看向身后。
尼禄一身棕色的贴身皮甲和短裤,腰间挂着短剑,阳光下,两条长腿的线条流畅而精炼,每一寸肌肤都温润如玉。
见到尼奥斯打量自己的目光,她不仅没有害羞,反而环抱起双手,腰肢轻扭,身子一歪,斜靠着城垛,冲他挑眉。
“喂,死闷骚,什么时候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