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不喜欢那个事务所，其实和这边的原因差不多，对方虽然是个单纯搞设计的，可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时间要求得很严苛，莲花有些不太喜欢这种过于专业的气氛，倒不是说她这种乖乖女没这个耐受力，而纯粹是因为对方的事务所针对共和国的职员而已。
外国的设计师那就是设计师，人家当然可以有设计师的范儿，国内的设计师那就是甲方小美工，你们就算没活儿干，也得过来打卡上班，毕竟我们是国际级事务所，要有专业范儿。
艾丽娅风轻云淡地把这个原因一港，四眼仔当时眼睛就亮了，他拍着胸脯承诺道：“那是他们不识货啊！宋同学你这种天才，被这些死板的规矩束缚完全就是浪费，我可以答应你，如果到我们事务所来，只需要有订单的时候才过来上班，甚至于你喜欢在家里工作，我们也是可以进行远程视频和电话协调的，我们对这个事情特别宽松——”
四眼仔确实是佩服莲花的天赋，但相比起天赋，更重要的当然是莲花的家世啦，毕竟大家都是要恰饭的嘛。
莲花有些小惊喜：“这……会不会不太好？”
软学长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这个是可以有的，只要每个星期来一次就可以了，有订单的话，还是希望宋同学能够尽量到事务所来和大家一起工作，如果你觉得这个没问题，我们当然是没问题。”
四眼仔拉了拉软学长的袖子，软学长头都没回，只是坚定地挣脱开来，静静地看着莲花，等待她的答复。
莲花想了下，望向艾丽娅：“阿娅，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还行啊，毕竟上班而已，又不是嫁人，大家签个试用合同，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说着她转身，拍了拍软学长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对吧，学长？”
软学长表情有些僵，他点了点头：“是、是啊。”
于是莲花就被这群家伙簇拥着直接去人事部门签合同了，据说就连带软学长自己签名和公司盖章的空白劳务合同都早已经备好，就等着她报上名号，很是有些‘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的针对性意味。
看着莲花的背影，艾丽娅头也不回，用非常平静地语气对站在她身侧的软学长和四眼仔说道：“有些事情，自然是说不上对错，但是要注意分寸。”
软学长没说话，四眼仔强笑道：“这位同学，你在说什么啊？”
艾丽娅扭过脸对他笑笑，笑容甜美非常，自带PS特效，可谓是十分醉人。她顺手拿去桌子上一罐没开过的苏打水，拉开拉环抿了口：“既然你们知道她的家世背景，自然也应该猜得到，她身边会跟着一些什么人。”
她探手按住旁边的一个写字工位隔板，纤细白皙的手掌合拢，直接把那隔板上的铝合金包边，给捏出了符合人体工学的手掌印凹痕来。
艾莽莽使用了物理威慑！软学长和四眼仔的特防下降！效果拔群！
四眼仔咽了口口水，喉咙滚动着，脸色有些发白：“现在是法、法治社会……”
“嗯，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艾丽娅放下苏打水，收敛起笑容，伸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手上沾染了些许的许苏打水，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抹在对方的肩上，映衬出几个深色的小点：“所以呢——合作可以，利用不行，大家做到心里有数就好，是吧？”
保洁大妈提着墩布从旁边走过，看着少女的动作，想了想原本打算离开，可不知道是良心不安还是强迫症，她停下脚步，看着说完了话退开几步，在一旁站定的少女，再次上前小声劝道：“闺女，上了厕所，还是要洗洗手，我看你刚才就没洗……不至于这么节约，不至于的。”
“……”
……
……
国贸大厦·52层
湛蓝签好最后一份文件，将其交给等候在面前的胖经理：“这样的话，接下来半个月的事情就基本安排好了，我和董事长是明天晚上的飞机离开，你告诉一下秘书团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文件尽快拿过来。”
尽管说偌大的利亚基金，不至于说离开湛蓝就转不动了，可是有她和没她是完全两个概念，要不然猎头公司怎么成天就跟拉皮条一样死盯着她呢。
湛蓝看了看面前的一份资料，沉吟了片刻，按下桌面的电话机：“让投资部的牛想容，到我这里来一下。”
片刻之后，一身职业装的牛姐莲步款款地走进办公室，虽然莲步款款和她这牛姐的名儿不怎么搭，但艾丽娅都有脸自称小仙女，这事儿大家也就接受了算了。
牛姐在门口进来一点的地方站定，敲了敲打开着的门：“湛秘书？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湛蓝抬起头，笑道：“啊，你来了啊——其实是这样的，我看到你之前做的那个私募的数学模型，好像有过相关经验的样子，想找你来问问，你之前是不是有过相关的从业经历？”
“嗯，有过。”牛姐推了推脸上那看电脑时候用的滤蓝光眼镜：“我在大学的时候，曾经跟着导师做过这方面的课题。”
“这样啊……”湛蓝看了看面前的几张纸，抽出其中一张递向她：“那你看一下这个，能看出什么不对吗？”
牛姐上前接过文件，看完之后默算着什么，好片刻才放下那张纸：“这个私募基金的模型……不太像是私募基金。”
这话没头没尾，但是湛蓝却点了点头：“这是之前一个和我们有合作的私募基金，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很可能是个虚假私募……这可能和瓯州帮有关系。”
所谓的瓯州帮，自然不是什么黑恶势力的名字，而是一帮类似‘某某炒房团’之类的共和国南方地区民间游资，他们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操盘噶韭菜，利用大量资金来哄抬某一只股票的价格，在尾盘的时候逆势拉高，然后等到散户欢天喜地地跟进之后，再高位出货拦腰截断，捞钱开溜。
因为他们的操作过于粗暴，很是有些伤害韭菜田的隐患，所以好多业界的大佬们，看他们都不怎么顺眼。
牛姐没说话，她不太明白这是要找她来做什么，单单就看个模型？且不说这资料不全，就算真要找专业人才，利亚基金本身难道不是整个共和国里面最专业的金融人才库之一吗？
湛蓝望着牛姐，语重心长地说道：“想容啊，我很看好你，也想给你多一些锻炼的机会，所以我想让你暂时从投资部换到另一个部门，带队研究一下市面上的那些新的私募资金，为下一步反制它们制定计划，你觉得怎么样？”
牛姐猛地抬起头，旋即又微微垂下眼帘：“好。”
“行，那你去忙吧，我待会儿让人给你安排。”
这个时候的湛蓝，有种上位者的压迫力，完全不似艾丽娅认识的那个咆哮鱼儿姐。
等到牛姐离开之后，湛蓝才又拿起桌面上的那个有牛姐参与编写的私募基金数学模型，和另外一份资料比对起来。
后者正是那个神秘出现在澳洲证券市场上的基金，那是个量化投资的私募基金，资金来源自然是乱的，各种障眼法看得人想吐。
对方在利亚基金设局针对澳洲矿业巨头的时候横空出世，对于收购矿业巨头股份的事情横插一脚，然后横冲直撞，毫不留情地横刀夺爱，甚至还横行霸道地和利亚基金小小地打了一架，导致整个市场横尸遍野。
于是湛蓝也就横下一条心，想要搞明白这家伙的来路，最后就搞到了对方的数学模型。
湛蓝看了看面前这张薄薄的A4纸，有些困惑地揉了揉眉心，又问了自己一句：“可能么？”
不过再怎么不可能，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毕竟她要安排对方去做的事情也很重要。
收拾好心情，看了看手表的湛蓝站起身，简单地整理了下桌面之后迈步走向电梯，准备活动下身子，亲自去楼下买份午餐。
然而电梯到了底楼之后，她刚迈出电梯门走了几步来到正门前，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少女站在另一边的门侧，正在和一帮不知道是什么家伙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