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机酱正在贴着地面滑动着,而此刻在她的体内,鲍勃先生的房间里。
鲍勃先生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看着那隐约可以看见血丝的眼睛,自己和自己对视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只是拿出那个传呼机一样的小机器,将手指按上去。
片刻之后,机器的小屏幕上闪烁出一串不怎么好看的数字。
「94.44%」
撕开一张酒精湿巾擦着手指,鲍勃先生面无表情地将小机器揣进兜里:“人呢?”
黑衣女像是影子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背后:“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就开始吧。”鲍勃先生往身上喷了点香水,盖住自己身上那让人不快的死气:“先从乔治开始好了。”
“他叫约翰,先生。”
“都一样。”
“是,我这就去办。”
鲍勃先生等到飞机停稳之后,这才走出房门,来到外厅看着诸位精英,露出一个魔王般的反派笑容:“现在,就是我们的狩猎时间了!”
大家纷纷露出就是如此的笑容,那模样恍惚间好似地狱里面饥饿的恶魔,杵着尖锐的叉子面对着生灵,渴求着对方身上的血肉一般。
飞机舱门被打开,鲍勃先生扫过人群,拍了拍乔治的肩膀:“乔治,我亲爱的乔治,走,你应当站在我的身边,就如同我的朋友一样!”
“这是我的荣幸,先生,但是我叫约翰。”
“没关系,都一样,都一样。”
他这么说着,轻轻推着乔治走出了舱门,并且回头望着自己管家,嘴里说着话:“我们待会儿就——”
【砰————】
一声闷响,骄傲像是一只公鸡一样昂着头走出去的乔治,大好头颅直接炸开。
红的白的,带着清晨微凉气候下肉眼可见的滚烫,就这么涂在了飞机的洁白涂装上,像是一幅抽象的油画。
短暂的沉默,让一切欢声笑语戛然而止,片刻之后是刺破云霄的尖叫声和混乱的奔跑声,原本衣着光鲜的精英们乱成一团,开始到处推搡着乱跑,在不算宽敞的飞机里面像是没头没脑的仓鼠。
鲍勃先生一个浮夸的翻滚:“袭击!是恐怖分子的袭击!旭日帝国!”
但是没人在意他的表演有多精湛,因为翻滚比他浮夸的人比比皆是,这些有钱的惜命的人,完全没想到会在本土之外遭遇到自己家乡的特产神经病枪手,只能是狼狈地躲在各种机舱内的家具之后,瑟瑟发抖。
鲍勃先生蹲在一个沙发背后,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手表,对着身边的管家说着刚才没说完的话:“我们待会儿就去吃那个……叫什么来着?”
“韭菜盒子。”
“哦,对,韭菜盒子。”鲍勃先生记住这个古怪的发音,有些好奇:“这东西很好吃吗?”
“据我所知,这是一种共和国的区域性美食,即便是在什么都吃的共和国人看来,也有人不喜欢他的刺激性气味。”
“可是柏妮丝喜欢。”
“是的,柏妮丝小姐喜欢,所以这应该是一种难得的美味。”
“好极了——现在外面乱了吗?”
“很乱,先生。”
“再开两枪,我饿了。”
“是,先生。”
……
……
“今天是个可怕的日子,从某种意义上说,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最可怕的事情居然是这里居然阳光明媚温暖!”
鲍勃先生对着一群闻风而至,就像是看到了腐肉的秃鹫一样围过来的记者,神情激动地喊着:“这真像是一场噩梦!一切都可怕地颠倒过来了,在今天,就在刚才,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就这么倒在了我的身边,我明白的,这里本不该有阳光山药,不该有光亮,不该有碧绿的草地和孩子的嬉笑!”
他站在车边,挥舞着手,就像是当初那个德意志第三帝国的语气高亢的元首:“在二战的时候,这里曾经是人间地狱一样!在我八十年代过来的时候,这里也像是一个表面粉饰着黄金的地狱,我从来没曾想到过,哪怕是到了今天!今天!一切都没有变!”
有记者将话筒对到了他的脸前,尽管被一堆安保人员推搡着,却依旧艰难地发问:“那么鲍勃先生!你这次带领华尔街的精英团体前来,是想要做什么呢?!”
“你看,你们只关心这些。”
鲍勃先生擦了擦眼泪:“我可怜的朋友乔治……这里阳光明媚,这里绿树成荫,这里没有新鲜的东西可供报道——在这个地狱一样的国家,他们正在关心着新闻。”
说完他就转进了加长防弹的凯迪拉克轿车里面,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开车,只留下一地鸡毛。
记者们纷纷做着阅读理解,只剩下不远处的驻日米军人员,表情僵硬而充斥着怒火。
“对外怎么公布事件结果?”联络官大姐姐掏出镜子补了下妆,然后举起平板问自己上司。
少将阁下张了张嘴,最后从喉咙里挤出回答:“旭日帝国的……余孽,恐怖分子袭击!”
“这样的话,我们没办法跟本子的高层交代。”
“我们需要给他们交代吗?!”少将阁下恼火地回头:“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恐怖分子!也没有了旭日帝国!但是他们知道有——这就够了!”
“好吧,我这就去办。”联络官大姐姐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但是离开之前,少将阁下叫住了她。
“你……找个时间,联系一下柏妮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