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瞬间，所有人的心都酸涩得发疼。

陆无瑕张了张嘴，眼里带起了一层水雾，声音都在发颤：“我……”

“是艾丽娅哪里不乖嘛？小娅可以改的。”

玄袍女的声音柔柔的，弱弱的，像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天使，带起了深沉的怯懦。

“爸爸不要走……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小娅好不好？”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叮哐——」

泰若山剑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一声脆响，几乎是霎时间把陆无瑕从之前的走神当中给拉了回来。

手机铃声也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被反应过来的游人手忙脚乱地摁停了。

一阵带着点点雪花的微风从天上卷下来，冬日的人群喧嚣和天气的微寒，裹挟成了冷暖不同的拂面气浪。

微风吹拂过陆无瑕的脸颊，掀起她耳边白色的落发。

她的眼神开始逐渐聚焦起来，然后在一个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陆颜倾……”她的凤眸变得清冷，旋即是冲天的怒火在其中积蓄：“陆颜倾！”

“嗯？”玄袍女捂着嘴，嘴角犹自带着血迹，可是一双眸子却微微眯起来，笑得意味深长。

“妈妈，你在找陆姐姐吗？”玄袍女用艾小白花的声线回问道：“可是她不在这里哦~”

暴怒的陆无暇捡起泰若山剑，直接就提着剑劈了过去，怒喝出声：“陆！颜！倾————”

“你叫得这么大声，会让你老公误会的。”

面对兜头劈落的泰若山剑，玄袍女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泰若山剑在她面门之前仅仅只有一指宽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凌冽的剑锋带起锐利的气息，吹得她额前的银白色长发飘散开去。

数根发丝飞扬之下触碰到了泰若山剑的剑刃，在半空中被割裂开来，纷纷扬落下。

一道轻微的剑痕出现在她的额前，将材质和肌肤几乎没有分别的高科技人皮面具撕裂了一个口子。

“……你今天！让我很生气！”陆无瑕盯紧了玄袍女的双眼，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险些落在玄袍女面门上的泰若山剑被横着挥舞开去，轻而易举地斩断了旁边花车的一个装饰架子。

『咚————』

空心的装饰架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直接砸碎了几块人行道的路砖。

“嘁，被发现了么……早知道我就认真一点易容了。”

玄袍女这么说着，揉了揉自己的下颌，那里有着人皮面具的痕迹，在血迹之下带起了明显的肤色分割。

想来正是因为这么一个问题，才让陆无瑕猜到了自己现在是面具吧？

她这么想着，露出了一个全在计划之中的笑容，实打实的邪魅狷狂。

她现在的脸，是艾小白花的脸，但是谁也不知道人皮面具下真正真实的容颜。

是啊，谁会知道呢？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人生如戏……

她掀起了面具的一角，似乎想要彻底展露自己的真实容貌，但是看到陆无瑕那紧盯着自己的眼神，她却又将面具一角按了回去。

“还是算了吧。”玄袍女松开手，这么说着，语气之中带着些许调侃：“我怕我的真实样貌吓到你……我说过，你看到的话，一定会后悔的——震撼一整年的那种后悔。”

“藏头露尾，你到底用意何在？”陆无瑕可谓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真就一剑劈了对方。

玄袍女不以为意，只是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再度用上了艾小白花的声线：“看着我的样子，感觉怎么样？母亲大人？”

“……你有病！”陆无瑕余怒未消：“不要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

方才她被骇然得险些心境失守，甚至于险些道心崩塌。

玄袍女用艾丽娅的脸出现，可比当初在海神号上用神仙姐姐的容貌出现要来得震撼得多。

她即便现在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甚至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现在知道害怕了？知道不可思议了？”玄袍女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玄袍：“你有没有想过，当初艾丽娅是怎么死的？”

“小娅没有死！”陆无瑕额前青筋绽起，真是恨不得一剑劈下去。

“你说没有就没有？”玄袍女斜眼望过来，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悯。

“……你什么意思？”陆无瑕皱起眉头，只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有的时候，死亡不仅仅只是肉体上的。”玄袍女声音低沉地说着。

“……”

“呵……真是让人失望啊。”冷笑了一声，玄袍女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你连合格线都做不到，简直就是废物中的废物。”

陆无瑕沉默着，难得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