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艾丽娅和卡其色狂放这种实践派的人看来,谁家混地下势力的会这么直白,跟台上嗨话剧一样浮夸的。
卡其色凯哥轻笑了声,收回手拍了拍掌心:“时间确定不会变?”
“变不变不是你们说了算么?你们要是出来,老鼠当然就会缩回去。”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原本还有台词的,却都没说话了。
卡其色狂放只是微微吸了口气,身子坐直了,双手抱胸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甚至于看下面球赛的眼神都变得冰冷了起来。
而艾丽娅则是自顾自地往嘴里丢了颗爆米花,然后似乎是因为没完全爆开,砸吧着嘴下意识低头看桶里,挑挑拣拣选了另外一颗圆润点的,继续吃。
有那么一个瞬间,大家都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感觉自己是在拍戏了。
周边没有看着他们的群演小伙伴还在看球赛,而篮球场上的比赛也还在继续,一颗篮球划过半个球场,以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随后就是下意识的惊叹和欢呼。
但是在这个角落里,却像是和现实世界完全割裂了一样,有种让人喘不上气来的压抑。
镜头特写给到了卡其色狂放的眼睛,他轻轻眨了眨眼,动作幅度不大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随后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艾丽娅没有送他,只是嚼着爆米花语气含糊:“注意你的身份。”
“……”卡其色狂放站定,回头看着她的后背:“你什么意思?”
那一眼,有着压抑的癫狂和不加遮掩的杀意,让人浑身过电一样酥麻。
相机姐没想到之前的长镜头给完了一段之后,居然还有这种特写,赶紧给了机位一个往后拉的手势,示意他们去拍艾丽娅的脸。
她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是只场外蹦跶的猴子,可是近在咫尺的两个主演,却压根就没有受到任何外界影响一般,自带场景结界。
艾丽娅也没回头,抬眼看了下比赛,随后打了个哈欠,表情非但没有变严肃,反倒是变得慵懒了起来,将有恃无恐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你是好人嘛,好人向来都要注意自己身份的。”
因为是好人,所以要克制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这或许是《东海滩》里面最让人嘲弄的黑色幽默,二五仔差人的凯哥硬生生把自己注意身份注意成了一个好人,而摆脱了这些禁锢枷锁的陈sir,却可以用最酷烈的手段去阐述自己认为的正义。
至于说这种正义是不是真正的正义?
谁知道呢,反正她是坏人。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卡其色凯哥沉默了几秒钟,收回视线,冷着脸走出了体育馆。
而就在大家以为这绝对算得上是飙戏的一幕特写完结了的时候,冷不防摄像机镜头里的艾丽娅又自己加了一个动作——
她抓起一颗爆米花,直接扔到了不远处一个看球太过起劲,整个人都站起来不断呐喊的观众身上,对方站起来的身影挡到了她的视野。
爆米花自然是没什么杀伤力的,但是这一幕,却让人明白了即便是刚才那种对峙的情况下,她依旧在自顾自地真正看着球赛,而不是如同卡其色凯哥一样心不在焉地想着其他事情。
然后她嗤笑了声:“呵,好人……”
站起身的她,堂皇、大气,就像是气球充气一样整个人的气场完全膨胀了起来,给人一种需要仰着头看的错觉,似乎这个时候的她才是那个名震整个东海地下势力,让人抓狂却又无可奈何的存在。
游离在黑与白之间的判官,那个以暴制暴的『陈sir』。
相机姐不说话了,她下意识磕了下牙,这才发现大拇指的指甲都被自己啃光了。
艾丽娅走过来,咔吧咔吧往嘴里塞着爆米花,一瞬间气势全散掉了,就像是正常无比的小白花,一脸懵懂地看着她:“怎么样?行不行?”
相机姐眨了眨眼:“那个……大小姐,你以前学过表演?”
“哈?没有啊。”艾丽娅无辜得很。
“那你有过相关的表演经历?登台演出的那种。”
“有。”艾丽娅点了点头:“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我都参加了,班级文艺汇演那种,幼儿园的时候我扮演的是丑小鸭里面的正常鸭子,小学的时候我扮演的是白雪公主里面的小矮人。”
“……”相机姐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了——大家收拾东西,我们要重新商量一下拍摄的节奏了。”
艾丽娅歪了歪头:“是哪里不行吗?刚才你也一直没说咔,需要我改进什么地方?”
“不,暂时没有需要你改进的。”相机姐摇了摇头:“需要改进的是我们。”
“哦……你们要改进什么?”
“我觉得我这个导演不行,所以准备去把我老师请过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请一些师兄和师姐来帮忙——更重要的是,我要去正儿八经地物色一支剧组了。”
相机姐这么说着,拍了拍艾丽娅的肩膀,语重心长:“大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演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超厉害!”
“对,所以我们不能辜负你的天赋。”
“OK,我都可以的。”艾丽娅还挺开心的,自己好歹也有点特长。
“既然大小姐你也同意了,那么后续的拍摄计划可能要多花点时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等下,我先问问,大概要花多少时间?”
“难说,理论上接下来的一两个月,你除了上课都得来拍戏。”
“???”
……
……
是夜·八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