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老小子,你要是知道是谁把你救回来的吗?”他把本子放在床头柜上:“你要是早点醒过来,我就能早点查到那个捅你的家伙,听到没?”
但是赵六自然是听不见的,他嘴唇苍白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双目紧闭,没有半分清醒过来的意思。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
刚掏出一根烟的黄Sir慌忙把手里的烟揣进兜里,跑过去开门:“没锁没锁,直接进——诶?怎么是你?”
一个***在门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双眼还带着肉眼可见的黑眼圈。
“哟,老黄,好久不见。”男人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脑袋往后一仰,险险地避开了猛地关上的房门——要是动作慢点,怕不是这门得直接摔他脸上。
拧开房门,黑眼圈男人笑眯眯地凑上去:“别这么见外嘛,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谁特么跟你是老朋友?”黄Sir没好气地坐下:“你是九局,我是市局,大家就不是一个系统的——另外这事儿和你们九局有关系么?”
“没关系没关系,你别生气,我就是来看看,顺路。”黑眼圈男人自来熟地探手去掏黄Sir的衣兜,摸出烟给自己嘴里叼了一根:“听说你们队长都出面了?有火没?”
“废话,东山大医学院的老院长亲自来电话求人,别说我们队长,我们副局都出面了,这会儿估计坐在天网监察中心一帧一帧对监控呢——这特么是医院,你抽个屁的烟!”
“你当我没看见他的呼吸机啊?这又干扰不到,赶紧的。”
“待会儿护士来你就等着挨批吧。”黄Sir掏出打火机:“所以你到底干嘛来了?”
“呵,你们队长给我打了电话,说让我以私人名义帮个忙。”黑眼圈男人抬手拢住香烟,往火苗方向靠拢:“你说我能不给老上司这个面子么……”
“你还记得他是你上司?当年你——要不是九局,估计这会儿你就在牢里借火了!”
“就算不是九局,我也不会坐牢,那事儿我没错。”
“放屁!国有国法,你敢上私刑你还说你没错?!”
“法律保护的是人,不是人渣,我要是不上刑,他绑架的那个孩子早就死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血都要流干了……”黑眼圈男子吐出一个烟圈,摆了摆手:“好了,别提当年那些破事儿了,这什么情况?”
“本来就是个简单的故意伤人,顶多是伤人的家伙乱跑,可抓住对方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黄Sir没好气地抓起自己的笔记本,扔给黑眼圈男子:“让我在意的,是这个家伙在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人向他问路。”
“问路?”
“这是我的……也算不上我的线人,这老小子是个牵线搭桥的**子,车船店脚牙他都认识,赵老六你知道吧?”
“哟,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六?”黑眼圈男人探头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的老脸,呲牙啧啧称奇:“我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家伙呢,合着就这模样?”
“你没睡醒?厉害的家伙哪有多好看的?好看的人靠脸都能混得开,谁拿命来混饭吃?”
“呵,你还真别说,我就知道一个又好看又厉害的,说出来吓死你,人家美得跟个仙女一样,拿别人的命混饭吃……”黑眼圈男人随口应道,翻了几页黄Sir的记录。
他的目光定格在之前的一段手书上,旋即发出轻笑:“没瞧出来,这赵老六还是个有节气的,知道国人为重。”
“屁的节气,就是胆小,外面儿死多少人和他都没关系,国内的有一个和他沾边,他都捞不着好。”黄Sir也给自己点了根烟,斜眼瞧着赵老六那老脸,没好气地吐槽道:“要不是他一直这么胆小谨慎,能留他到今天?”
“胆小谨慎还不是栽了……”黑眼圈男人几下翻看完了记录,将其扔回去:“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目前大抵知道对方是个外来户,然后想去哪里也不清楚?”
“他醒了才有人知道——你准备怎么查?”
“能怎么查,整个东山市跟蜘蛛网一样,你们才是盘在网上的蜘蛛,挨个监控筛呗。”黑眼圈男子不以为意:“虽然外来户少见,可又不是没有过。”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这眼皮子老跳……”黄Sir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怕那个外来户不懂规矩,这段时间刚好又查得严——前天晚上有人报警,你知道是什么案子么?”
“谁家的猫又上树了?”
“呸!你家猫又上树了,那和我们刑侦队搭边儿么?”黄Sir白了他一眼:“有人敢在东山带冰,走的还是之前没有发现的路子。”
“啧啧,这是年底送上门的功劳啊,你们食堂得加俩鸡腿吧?”
“没,就加了一个。”
“抠,还是我们九局福利待遇好。”
“……就因为这事儿,这两天都在查,小的大的全拉出来,严得很。”黄Sir这么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寸头:“你说这要是那个外来户想跑,刚好遇到这种阵仗,会怎么想?”
“能怎么想,被吓死?惊弓之鸟?”黑眼圈男子嗤笑道:“你们就试试看能不能吓死她吧,万一真成了呢?”
“……”
正当两个大老爷们互相口嗨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着白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走进来,推着一个手推车:“换药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黄Sir赶紧从座位上起来,拉开座椅,手忙脚乱地掐掉自己的烟头。
女护士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小推车里掏出针筒,将注射器里面的药品注射到吊瓶当中,检查了一下没问题之后就准备离开。
黑眼圈男人原本正叼着没有熄灭的烟,抬眼看窗外,不经意间回眸瞥了一眼这个女护士。
后者推着小推车拉开病房的门,身影消失在门外,估计是一时之间忘了把门拉上。
可单单就是这么个动作,却让黑眼圈男人瞬间眉头一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没有熄灭的烟头,心头一跳,猛地窜起来冲到病床旁边,直接拔掉了赵老六手背上的吊瓶针头。
“你疯啦!”黄Sir不明所以:“什么毛病?!”
“这个护士有问题!你特么见过病房抽烟不骂人的护士?!”他这么说着,把手里的烟头往床边的垃圾桶一弹,整个人就窜了出去,顺着走廊一阵狂奔。
黄Sir还茫然着呢,好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也想跟着往外跑,可是跑了两步又赶忙回来,疯狂地按着床头的呼唤铃。
“她妈的!真遇到疯子了!”黄Sir没好气地低声怒骂着,半分钟之后才焦急地等到了赶来的护士。
“怎么了?”护士长一脸严肃:“病人出什么问题了?”
“有人下毒!吊瓶不能用——检查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黄Sir来不及多说,掏出自己的警徽示意了一下:“不是演习不是开玩笑!刑事案件!”
“哦、哦!”护士长从医多年,共和国境内承平至今,她哪里见过这种港式警匪片才会出现的剧情啊,慌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