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个屁叫！

大不了摔死，看见灯大灯亮灯会闪了，别嘀嘀嘀了！

『好，很好！』地面管制中心忙成一团，知道其实一点都不好：『你不要急！听我们说，首先你要调整飞行姿态抬升飞机的角度，12.5！』

“调整飞行姿态，抬头到12.5度。”陆无瑕复述着自己的操作：“正在遵循SRS的指引。”

仪表盘上的姿态显示器显示着当前的读数，整架飞机正在逐渐调整着飞行的姿态。

现在的电子飞行仪表系统都集成了很多东西，EFIS上面除了姿态显示器之外，还有主飞行显示器PFD和导航显示器ND，这玩意儿是飞机驾驶中监视飞行姿态和航向的重要仪表。

但实际上如果没有专业学习过，瞧着玩意儿就是转来转去横七竖八的一坨线。

陆无瑕是幸运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女儿保佑——她亲自上手过得A320和这架飞机的仪表板如出一辙，这些读数凭借她强大的记忆能力，都可以勉强记住。

旁边的年轻小哥也在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仪表板，他有飞机的商业飞行资格证，但还没到完全执飞大型客机的地步，尤其是这种单发失效之后的特殊情况。

所以不管是陆无瑕还是地面的管制中心，都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FMGC检测到发动机失效之后，你需要将目标的安全爬升速度提高！』

塔台那边似乎是被陆无瑕的沉稳反向影响到了，反而在逐渐恢复镇定，安慰她道：『我们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

“不，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不能尽快恢复稳定飞行的话，我们没办法考虑迫降方案，飞机上的乘客都会死亡——我们都很清楚这个后果。”

地面管制中心沉默了片刻，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很显然，他们也知道这个结果很可能就是最后的结果。

甚至于可以说，正常情况下——绝大多数情况下，飞机摔成一团火球就是最后的结果。

但是对方的话里有话，作为一个极有可能有军队服役经验的人，她说的并不是飞机的坠毁，而是那架挂载着实弹，在飞机后面牢牢占据着射击位置的狂风一号战斗机。

A320XLR的续航里程是实打实用增加的油箱换来的，当年A340-500执飞世界最长航线的时候，所装载的航油重量是旅客重量的十倍，相比起来A320XLR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却也差不多。

真应该感谢空客，他们老是为客户考虑得这么周到，这架飞机的设计之初，足足有三个可以根据航司航线需要而进行拆卸的Additional tank——附加油箱。

现如今机翼和机舱连接的部分，上下都是两个巨大的增加油箱，或许在飞短途航线的时候这些油箱位置会用来增加货仓容量，但现在它飞的是洲际航线，这些地方塞满了一肚子的油，足够它化作一个惊天动地的超级大燃烧弹。

一百八十名乘客的安全固然重要，可相比起这么大一架客机坠毁在人口稠密地区，重演911事件的后果，德意志空军宁可咬着牙在相对空旷的地区直接把它打下来。

911恐怖袭击死亡人数接近三千，四位数和三位数的人数差距，再不会算数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区别，而且德意志现在最怕的就是恐怖袭击和极端主义，然后才是来自欧元经济区的金融威胁。

尽管在德意志地区，死于恐怖袭击的人数明显不及正常的车祸死亡。

地面管制中心没办法指挥天上那架狂风一号要不要开火，他们也明白如果犹豫的话会造成何等可怕的后果。

但是谁愿意呢？

即便还有1%的希望，他们也想要尝试一下，尝试着付出能付出的100%的努力，去拯救那个远在数万英尺之上的钢铁牢笼里面的人们。

那不是一百八十八个简单的名字，而是188个女儿、儿子、父亲或者母亲，他们背后都有着自己的家庭，甚至于有着未来的科学家、企业家和更杰出的人。

『……我们还有希望，不要放弃。』

“我知道，所以我坐在这里。”亲妈怪打断了地面人员的安慰：“现在告诉我接下来你们还能做什么，我正在爬升速度……现在提高至安全爬升速度+15节。”

『现在……现在目标会取代你的侧滑指示器，你知道什么是侧滑指示器吗？』

“好了，我知道目标，我看到了。”

陆无瑕将目光投向EFIS上面，最顶上显示这一个看起来像是8字的符号。

实际上这是两个小三角形成功对接到了一起，表示她这一步操作没有问题。

『现在监控垂直速度，你可以看到旁边的一个绿色的读数，就在刚才我说的那个地方！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可以先找到——』

“我说了我看得懂仪表，A320XLR的仪表并没有改多少地方，空客也知道培养新的专业飞行员要花钱的，花钱就代表提高成本，降低飞机的销量。”

陆无瑕冷声道：“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操作流程就可以了，不要说任何废话，时间宝贵。”

旁边的年轻小哥盯着仪表盘：“我帮你监控垂直速度和高度计！”

『观察无线电高度计的正向变化，尝试进行收轮动作。』地面管制中心的工程师带着翻动纸张的‘哗啦’声，距离话筒很近，似乎是害怕陆无瑕听不清，语速放得很慢，尽量保证吐字清晰：『调整方向舵的姿势，让目标保持居中！』

“明白，正在进行调整……确认居中了，然后呢？”

『当目标居中之后，调整方向舵配平！』工程师解释道：『这样的话飞机的助力最小，可以提供最佳的性能，保证继续飞行……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选择器在哪？”亲妈怪目光在仪表盘上巡梭着，一下子居然找不到选择器。

“在这里！”年轻小哥在类似汽车扶手箱的位置找到了那个旋钮：“这个！”

陆无瑕扭头看了一下，探手抓住那个旋钮：“我找到了。”

『扭动选择器配平值——不要太快，千万不要太快！』工程师补充道：『每秒钟一度！拜托，这个一定要慢慢来！调整的范围是15到18度之间！』

“了解，每秒一度，进行修正。”陆无瑕紧盯着EFIS：“单发失效，调整范围15-18。”

旋钮旁边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度数表，看起来就像是方形电子表的表盘一样，前面是大写的R，后面是不断提升的13.5、13.6、13.7这样的度数显示。

年轻小哥感觉自己的胃都因为紧张而痉挛了起来，他滚了滚喉咙，下意识看了下自己因为肾上腺素分泌过量以及缺氧后遗症而导致的手部颤抖，然后低头看着那只稳稳当当，如同机械臂一样精准平顺的手，不由对这个神奇的女性惊为天人。

飞机最后调节到17.8才配平，陆无瑕在地面管制中心的指引下摁下了『HDG TRK』的确认按钮，这是自动驾驶的选项。

在确定了飞机已经配平并且跟随着飞行指引的情况下，建立了稳定姿态的飞机高度只要大于400英尺AGL，就可以换成自动驾驶模式。

这架原本倾斜着下坠的A320XLR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飞行姿态，尽管因为失去了一个发动机而导致速度减缓，但好在空中不像是地面那般环境复杂，只要航道确认通畅，那么飞机就可以保持着这个姿态一直飞下去——直到燃油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