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玩笑了,欧罗巴那边暂时我们也管不了,离得太远。”
卡其色狂放放下了手里的火鸡:“刚才联系了一下朋友……南棒那边可以去,但三丧财阀,到底是有点难搞,他们又不是体量小的商业集团,如果想要收拾他们的话——”
他这么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坚强哥,最后指了指艾丽娅,那手指在三个人身上绕了一圈,像是拢起来了某个小团体一般:“即便是我们几个一起,再加上柏妮丝,可能也要谋划很久……有些东西,不能全在台面下搞定……”
斗争向来都是琐碎的,而暗世界的争斗牵扯着其他太多东西。
或许有人会觉得,杀人嘛,很简单的事情,拿起枪,找个高高的地方,瞄准对方然后BIU地一下子。
金属的弹头撕裂空气,直勾勾地飞过去,钻进人体内,对方倒下去了——或者脑袋直接爆开。
然后自己就可以帅气地如同光头杀手那样离开,脚步从容地好似拍电影,甚至还可以来个收拾枪械的特写……
可那都只是妄想而已,或者说是新手。
杀手之王的强悍之处,并不在于他有多能打,或者说他的枪法多好——当然,他的枪法确实是好,陆无瑕当初确认过的,大家中门对狙,陆无瑕回忆起来大抵也只记得自己受了伤被迫退去,而对方或许也受伤了,却依旧完成了任务,成功地刺杀掉被重重保护的目标。
但杀手之王真正的厉害,是他的布局——他的刺杀,除了一些雇主要求用来杀鸡儆猴的目标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做成意外,查都没得查那种。
构筑一个非常小的局,就像是蜘蛛织就的很小的网,可能就藏在某个角落里,然后有那么一个瞬间爆发开来,罩住了很大很大的猎物。
最后追索起来,大家其实都心照不宣是谁做的,谁获利最大,谁又损失了谁。
但面子上终归是过得去,而且查不出东西来,有些反击的手段也就没办法用。
毕竟不做成意外的话,后续的麻烦太多了。
三丧财阀的人能不能杀?卡其色狂放当然是说能杀,别说是他,即便是九局,也只会说能杀,杀得好,陆前辈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姿态实在是太帅太帅吧啦吧啦吧啦……
但杀人的人,也会被人杀掉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公理。
是,陆颜倾很能打,超级厉害,自然进化者嘛,说杀谁全家就杀谁全家,上帝都拦不住。
可你陆颜倾有没有认识的人?有没有所谓的亲朋好友?
没有?那你起码是共和国人吧?九局当初和你这么亲近——那就报复九局啰。
至于说死不死,打不打得过……呵,都被人掐着脖子扇耳光了,以后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要吃饭的嘛,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让那些曾经见识过最高处风景的人跌下来,他们是不愿意的,为此即便是失去理智也会扛到底。
所以说人性的矛盾,往往就是在这些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到时候攻守逆转,损失什么的就不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这么简单,对方毕竟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的。
暗世界的组织确实是不想招惹这个烫手的山芋,可真要被欺负了,到底还是要咬牙还一下手。
至于说通过暗世界的暴力手段想要做到某些影响大局的事情,当然也可以——当初玄袍暴君砍了旭日帝国才几个人?那么大一个组织,可以纠缠起来影响整个地方局势的,就这么一下子没了。
就像是刚刚燃起来的大火,眼看着就要顺着森林烧过去了,结果有人提着把扇子过来呼啦几下就给扇成了憨批,所有严阵以待准备灭火的、准备借着火势做什么的,都有种看荒诞剧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斩首行动——精准,高效,实用。
旭日帝国是反派,大家都要对它喊打喊杀的,谁做到了谁就是英雄。
可三丧财阀不是。
在卡其色狂放这边看来,他们当然是反派,罪大恶极,罪无可赦,死有余辜——早晚!
但人家不是,就是不是。
玄袍暴君杀一个罪魁祸首,可以是对方塞进了监狱里面关起来的那个副总裁,可以是某个不听话不懂事还乱折腾的黑心高管,只要设计成意外——或者哪怕只要是能够说得出去的借口,大家都可以说是认了。
我们保护着的,该做的都做了,好,你手段高,你给杀了,你的本事。
认栽也好,斟茶认错也罢,一件事情有始有终,就这么短暂地结束了。
有什么仇恨或许会记在小本本上,以后再找补回来,可至少现在不会继续往深了掰扯。
但如果玄袍暴君陆颜倾这被欧罗巴地区一通折腾,怨气积蓄在内里简直要炸开,弄得月经不调精神紊乱,跑去过就乱七八糟地大开杀戒……
没有这么玩的,人家会还手的,而且是不计代价的那种。
卡其色狂放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甚至于认真到有点诚恳的地步。
旁边的坚强哥也肃然地点了点头——他可以跟着艾丽娅一起疯,一起去做一些看似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实际上他心里有根线的,以他的身份,不能迈过那根线。
本子那边再怎么折腾,暗世界,高天原,真实之门,圣十字,旭日帝国……这些东西都是水底下的,不会影响台面上,所以他依旧是那个伦道夫财团的顺位第一继承人,医药界的散财童子,大金主。
大家的规矩摆在这里,能够在里面用怎么样的方式腾挪跳舞,那都是本事。
可动不动就掀桌子,那就真是没得玩了。
而且他坚强哥也跟着掀桌子——你一个商人啊!你在做什么?你想要做什么?
纵使他家的伦道夫财团在欧罗巴地区也算是一方豪富,可相比起三丧财阀这种能够影响整个南棒政局的存在,说是棋逢对手,其实也多少有点高抬自己。
那是一个看似温和,实则枝叶繁茂,如同古榕一般扎根的庞然大物。
能够站在这里,毫不犹豫地陪着艾丽娅说这些事情,其实就已经是他如同豪赌一般押注的结果了。
做生意的话不是这样做的,要理性,要稳妥,他能做到这种地步,更多是出于感性的朋友之间的关系,大抵也是任性了一把——从无忧岛之后,就一直任性到现在。
这一把重注,他是咬死了要压到最后的。
“不用担心,我知道轻重,不会把欧罗巴那边的气带到南棒去,冤有头债有主,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