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肉姐贵爱歌拉着他的左脚,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陈姨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上前去旁若无人地将南家二少的上半身扶起来,看了看对方的瞳孔。
惊慌,发怔,悚然——但好歹没给吓到直接涣散的地步。
她轻轻摇晃了一下对方:“二少……二少?没事了——”
于是下一秒,南家二少才如同溺水的人猛地惊醒那般,下意识晃了晃头,抽搐式地深吸了一口气。
艾丽娅眨了眨眼,看着这俩女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松脚,那么别说筋肉姐贵爱歌,就算是来一只非洲象帮忙拽,也不过是个两斯拉分尸的命。
但是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在这种时候能展示出如此沉稳的临场能力来。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她拍了拍手上的浮灰,这还是她在蓝星看到的第一个掉阶的SSR,可即便对方的灵魂之光黯淡如此,也依旧有着当初身为大佬的从容和余裕。
那些纨绔跟班这个时候才如梦方醒,纷纷冲过来挤在南家二少身边:“二少!二少你没事吧?”
“二少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医生!快叫医生!”
陈姨被挤了开去,甚至于有纨绔用肩膀狠狠地将她顶开的小动作,那表情之间带着的阴沉并非是因为嫌恶对方,反倒是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像对方那样在关键时候出手,上演一波拯救的戏码。
陈姨没说什么,只是退了开去,理了理自己还带着湿漉漉痕迹的落发,那张中年女人算不得美丽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眼眸里翻起些许或许是唏嘘的情感。
她想了下,走到艾丽娅身边,低声道:“南家……很有势力,如果你家有什么关系的话,最好是尽快用起来……”
这话或许有点没头没尾,但是她看得出来,面前这个少女的暴怒并不是一时冲动,还带着某种耐人寻味的有恃无恐。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
她想不明白,只能是暂时提醒一下,以免对方的有恃无恐只是自以为是,最后导致悲剧的下场。
今天真要把人砸死了,或者说砸成重伤,那都是无法收场的大事件,可现在停下的话,还能勉强说是一场闹剧,如果她的父母辈或者更高层级的长辈有什么势力,那么转圜一下,定性成小辈之间的打闹,或许也就压下去了。
艾丽娅点了点头,却答非所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嗯?”陈姨愣了一下,望向艾丽娅的脸,对上了那双兴致盎然的凤眸:“我?”
“对。”
“我……只是一个经纪人而已。”
“不,我不是问你现在,我是说以前。”艾丽娅摆了摆手:“当年,曾经,往昔,早些时候……怎么说都可以,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她这么说着,指着南家二少那懵得如同企鹅的傻脸:“有些事情,有些反应,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
“年轻的时候,我曾经在一家私企任职,管理岗位。”
“哦,职务挺高的吧?”
“……地方大区总裁。”
“你的年龄来算的话,早些时候……”艾丽娅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若有所思:“那还真是稀罕的事情,后来呢?怎么没做了?”
对方人到中年,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了,而所谓的年轻时候,想来是千禧年前后的事情,那个时候一个女性身份,而且还是很年轻的那种,能够做到地方大区总裁——地方大区总裁这种说法,本身就显示出了企业的跨国背景,怕是规模不小的那种。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没做了。”陈姨笑了笑:“我学的东西其实都是行业内的,没办法继续之后,就出来找了别的工作,现在在做经纪人。”
没有太多解释,也没有太多纠葛的意思,尽管她听得出来艾丽娅对她感兴趣,但有些事情她并不打算如同诉苦那般和盘托出。
说是本身性子沉稳也好,说是信不过艾丽娅这种黄毛丫头也可以——但归根究底,可以看做她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过往托付给别人的同情心或者是一时兴起,这都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一个能够肆无忌惮把豪门公子哥摁在地上打的家伙,无论怎么争斗,对于她现在所处的层级来说都可以算是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
可她并不想站在哪一边,之前救了二少也没有邀功的心思,大抵还是有种‘尽到本分’的心思,或许能够化解南家二少和SH组合的矛盾最好,但即便化解不了,想来对方也不会再有精力折腾这边的事情,能够把自己这边的人摘出去就足够了。
艾丽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这是一个不会盲目站队的人,经历过大风大浪,看事情看得很深。
于是她就又笑了出来,老气横秋地拍了拍陈姨的肩膀:“你很不错……有空了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聊聊。”
陈姨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方这模样,说出这番话来委实是带着和年龄不相符的违和感,但那巍峨的气度,一时之间竟然让她也觉得对方这副做派是理所当然。
非要说的话,大抵就像是……就像是一个披着少女外貌的超级大佬?
她目光古怪地在对方的身上巡梭了一圈,旋即收回来,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有纨绔跟班愤恨地瞪过来,似乎是想要表达自己的忠心,抬手指着艾丽娅:“你知不知道你打——”
然后那个上一秒还对着陈姨露出嫣然巧笑的少女,下一秒就抓起旁边的一个文件板直接砸了过去:“赏你妈饼吃啊!”
那文件板上面的A4纸翻腾着,像是白鸽扑闪的翅膀,划过一道圆弧直愣愣地就这么砸在对方的脸上,坚硬的文件板侧棱印了上去,惨叫声几乎是伴随着鼻骨的碎裂声一起响起,听得人悚然而惊。
“用手指我?你敢用手指着我?”少女如同疯魔一般抄起旁边厚重的高背椅子,重重地那个纨绔直接砸得趴在了地上:“我爸都没用手指过我!你算什么东西?!”
「砰————」
那闷响像是擂鼓一样,震荡着大家的耳膜。
霎时间,全场噤若寒蝉。
艾丽娅松开椅子,这才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脸颊带着些许羞赧,小心地整了下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没注意,抢了你们这个什么二少的台词,主要是这位哥哥蹲着的姿势太正点了,我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