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从前陪我那个洋娃娃——」
莲花就这么听着没听过的歌,这么抱着怀里那个并不魁梧,甚至可以称得上清秀瘦弱的少女。
只觉得原本淡灰色的世界在某一个时候开始,不知不觉晕染上了光彩。
偶尔会回想起当初也曾经孺慕的南家哥哥,可是脑海里的那个形象却已然模糊不清。
哪怕今天南家二少来学校这边趾高气扬,她更多的还是担心他会不会惹艾丽娅生气,而不是说自己驱逐对方的举动会不会让南家大少难堪……
这么想着,她就有种老母亲看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的诡谲观感,觉得自己真是好无情好冷漠好无理取闹啊。
只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嘴角就会忍不住勾起上翘的弧度呢?
真是……不想长大……
管理室的门被推开,卡其色狂放看着平板,另一只手挠着头走进来:“大小姐你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你知道今天晚上来的那帮家伙都是些什——”
他话没说完,抬头就看到莲花抱着比她其实还小一号的艾丽娅,那一副……额,那一副百合花开啊开的模样。
哦,开得还挺茂盛。
于是他毫不停留地一个转身:“奇怪,大小姐跑哪去了……”
“喂!这里啊!”他身后传来艾丽娅的声音:“这里!就算是我再怎么不想长大,也只是平而已!不是小到就看不见的地步吧?”
卡其色狂放眼眶跳了跳,毫不犹豫地拉上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坚强哥在他身后诧异地看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罐黑啤:“怎么了?”
“走,赶紧走。”卡其色狂放大拇指往后一挑:“里面有怪兽,风紧扯呼。”
“……具体一点?”
“一个房间,两个姑娘,第三者去就是死。”
“这么劲爆的吗?”
“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相信更劲爆,头都给你打爆那种,超劲。”
“哇……”
“来来来,我给您开门,请——”
“不了不了,伤身体……”
“……”
……
……
东山市·国贸大厦
之前南家大少看到的或许不是艾如龙的飞机,但这个时候坐在国贸大厦顶端的,却是活生生的湛蓝,以及艾丽娅的拜金阿白小助理。
当然啦,拜金阿白已经改过自新,所以也可以称其为助理阿白,只是相比起湛蓝来说,她这个时候或许连业界小菜鸟都算不上。
三十岁上下的人物里面,湛蓝或许是极少有的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她掌握着利亚基金太多的渠道和信息,早些年在商界红海之中搏杀的经验也好,心路历程也好,磨砺出来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熟练工这么简单,更多的还是站在一个更高的视野下往下看的决策者。
如果非要形容,大抵就是一个硕士生往回看,结果身后到处都是正在读幼儿园小学初中的小朋友……
她将面前的资料放下,没有说之前助理阿白报告的问题,而是抬眸看着窗外的光景。
会议室开着灯,明亮之中带着些许单调的白,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有万家灯火点点,有霓虹绚烂,有流光在街道之中穿行不息,可最大的明亮光源,还是来自室内的灯照反射。
那是映衬出来的一大片白光,冰冷而耀眼,不带温度,没有烟火气。
一如湛蓝的眼神……
“一个资产亿万的企业,也有可能被告到倾家荡产。”湛蓝这么说着,没有看助理阿白,而是站起来俯视着国贸大厦楼下的繁华商圈:“尤其是那些创业公司,年轻的,玩概念起家的,看似鲜花著锦烈火烹油,实际上却脆弱不堪。”
助理阿白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微微低下头,老实地听着。
事实上,南家大少或许在年轻一辈里算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可若是他真和利亚基金撞上,或许压根就触碰不到艾如龙的层次,就会被湛蓝给狠狠地打回去——这头小鲨鱼只是在艾如龙和艾丽娅面前有着让人内心最温软的地方都会被触碰到的柔和,可对外的形象,便俨然是大洋里面无往不利的领头虎鲸,一声长鸣之下,带着若干帮手撕扯开血海茫茫的序幕。
“一些年轻人,家里有点钱,找几个关系,看准了一些风口。”湛蓝回身探手拿起那一叠资料,抖了抖,发出纸张单薄的哗啦声:“或许估值能到几千万甚至几个亿,但实际上本身的公司构架很脆弱,他们自己占股超过50%,管理粗放而混乱,投资机构不愿意进来。”
“这——”
“他们的实体资产太少,少到可能也就是租来的几间办公室,招揽来的没有归属感的生疏人才……所以这个时候,你知道如果有法律诉讼咬死了要针对他们,用类似申请保全的手段钉住他们的资金链,会发生什么吗?”
“……不知道。”
“不需要太多,他们的流动资金能有多少?一个亿的资产?呵……流动资金有没有五百万?他们找来的担保往往都是那些给面子的关系网,可是怎么样的面子人家才会给你实打实的折价好几百万?”
说着湛蓝将那叠资料扔回桌上,打印出来的A4纸滑落飞散开去,像是沙滩上脆弱的堡垒,顷刻之间倒塌崩溃。
“没了流动资金,银行催款怎么还?资金链跟不上,供应商那边钱给不给?这么简陋的管理构架,不算最热门最有吸引力的风口项目,再加上难看的财务数据……谁会跟进投资?新的融资来不了的,他们没救了,即便是家里有资本的也不会这么放着去烧,二三流的家底,烧得过谁?眼看着等死罢了。”
她轻声解释着其中的关节,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像是敲响了隐约可闻,来自天边外的丧钟。
咚……
咚……
助理阿白眼睛微微睁大,瞳孔却收缩如针,隐隐约约明白了对方的话。
那是某种类似降维打击一样的看法,就像是快乐的歌者正在拾掇着手里的二向箔,并且准备不讲道理地扔出去——至于说被打击的存在是什么想法,这并不在歌者考虑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