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把门重重地关上，看着老黄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团有毒垃圾。

没有人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在意之前老黄的说辞。

手脚不干净？

艾如龙的女儿，需要手脚不干净？

或许有些社会地位极高的人有这样那样的怪癖，比如偷窃癖之类的——古时候北齐丞相祖珽，现当代也有好莱坞女星薇诺娜·瑞德，甚至其他更多的人。

但是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占据了更多的社会资源的人，人们总是愿意相信他的成功来自于自身的能力和奋斗，而对于能力这一项，便往往会美化成为大家公认的一些正面认知。

坚韧啦，守信啦，重情重义什么的——尽管成功的上位者回忆过往，能记起来的大多都是些刀光剑影混杂其中的厮杀，却也不介意顺着别人的夸奖，将这些格调定下来。

于是往往公众就会形成一个相对刻板的先入印象，那就是成功者多半都是一些有着崇高品德的人，越是地位高，便越是如此。

极少有人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去攻讦一个上位者，原因就在于对方的社会地位决定了这些手段并不会被旁人所取信，自然也就没了作用。

黄毛纨绔这个时候就在想，刚才那个金发少女扔掉手表的不屑模样，或许并不是不识货。

而是……看不上。

走廊里很是有些寂静，一干人站在门口，老徐笑了笑，没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有风从走廊的尽头窗户卷进来，淅淅沥沥，飘起了雨。

明明才正午，可是天色却阴沉了下来。

老黄回到包厢的时候，表情还有些恍惚。

走进去，坐下，而后端起手上的杯子往唇边靠了一下，结果却磕到了自己的嘴唇。

定睛一看，他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黄毛纨绔想要说什么，可是好几次想要开口，看着自己父亲这幅模样，也无法说出来。

老黄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杯子，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黄毛纨绔回忆着刚才那一幕，嗫嚅道“是南家二少跟我说……有点矛盾……”

「啪——」

重重的一耳光在包厢里响起，那清脆的响声，就像是有谁在抽打着陀螺，甩出来的辫花响。

老黄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抽得黄毛纨绔的头都甩了开去，肉眼可见的肿胀迅速在脸颊一侧浮起、

“老虎打架！你这种兔子也想去抢食？！”老黄抓住他的衣领低吼道：“你知不知道那是谁？艾如龙！利亚基金的艾如龙！！”

艾如龙艾如龙艾如龙……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老黄就觉得自己的肝在颤抖。

共和国的金融领域一共七张牌照，凑齐七张简直就是躺着都能成为巨头，堪称召唤神龙的金融版本七龙珠。

银行、期货、保险、证券、信托、租赁、基金——艾如龙的利亚基金这七张牌全都有。

尽管有几张牌照是拿出来和别人合作，并没有自己占据主导地位，但有和没有的差别，这其中的鸿沟不可为外人计。

旁人不知道艾如龙的能量，甚至于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可是他这种就在东山市这边做外贸的，怎么可能绕得开这个存在？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国贸大厦顶楼的那个超级大佬？

之前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黄毛纨绔深吸了一口气，犹自强撑着：“又没有真做什么……只是一些怄气的小事情而已。”

“没有做什么……如果她不是艾如龙的女儿，今天会怎么样？”

老黄手指动了动，很想给自己的儿子再来一巴掌：“报警！留档！咬死了做成铁案——她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今天这么一闹就算是废了一半了！有案底就连以后找工作都困难……你这是杀人诛心啊！你、你！”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抖手又给了黄毛纨绔一巴掌，两边打得很整齐。

孙局表情阴晴不定地抿了口茶，轻声劝道：“好了，事情都发生了，现在骂孩子也没用。”

尽管他也想立刻就走，也想捧红踩黑，但问题就在于他和黄家的合作太紧密了，紧密到了即便他现在抽身也没多少人信的地步。

所以与其当恶人，落得个无情无义两头空，还不如咬着牙撑下去——起码刚才黄毛纨绔说的一个名词，他就听真切了。

南家……

哪个南家？

孙局抬眸看着黄毛纨绔：“你刚才说的南家，是什么南家？”

“就是……西南做房地产的那个南家。”黄毛纨绔不敢抬头，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低声道：“他们不是想要在东山市这边新开发的虎岗区修建一个大型的商贸中心么，我最近和南家二少走得挺近的，他昨晚……”

黄毛纨绔说了这些事情，大抵讲述了一下南家二少是何等狼狈，对方又是何等张狂。

在他看来，南家二少正是因此怀恨在心，却又拉不下身段对付一个女学生，所以才让他来当恶人。

孙局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啊？”

“南家……既然他们那么有能量，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呢？”孙局点了点桌面：“你见到南家二少亲自跟你说要报复了？还是说昨天晚上他被落了面子之后，灰溜溜地一晚上都没反应？”

“昨天——昨晚不是东山大的百年校庆么，他不敢在东山大闹事……”

“可是他都不敢在东山大闹事，那个姑娘却敢在东山大直接收拾他们所有人，这代表什么？”

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