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代价是公共安全，是国民的生命受到威胁，那么九局宁可不要，国家科学院甚至能把存储器再度砸在陆无瑕的脸上。
这不是海神号事件之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强硬，这只是某个人的一意孤行，而后引发的连锁反应。
“我只是去警——”
“放你妈的屁！”白梨怒不可遏地挥手，打断了亲妈怪的解释。
而后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又看了下旁边躺着的艾丽娅，最后仰头看着医疗车厢的天花板，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就算我求求你……你消停一会儿好不好？做个人！做个亲妈——哪怕只是三五天呢？”
“……”
“检查到了高浓度的血源病毒反应。”一个院士抬起头，目光带着些许呆滞：“在……”
“在哪里？！”女院士连忙扑过去：“在什么地方？她身上沾染到了？还是说她因为变异所以再度具备了传染性？成为了超级传播者？啊？你说啊——”
“……在她的嘴里。”那名院士指着艾丽娅嘴边的血渍：“确切地说，是在她嘴里溢出来的残留血液痕迹上，但是……但是很奇怪的事情在于，这些血源病毒已经被杀死了。”
“啊？”女院士那重型防护服的充气脑袋晃动了一下，而后又往后仰起头：“你再说一遍？”
“在她的嘴里，应该有之前我们没遇到过的血源病毒变种，极有可能是那一枚特殊子弹所携带的，但问题是……问题是已经无效了，尽管那种血源病毒对于其他所有人都应该是致命的，毕竟我们只有疫苗而没有特效药。”
说着这位院士比划了一下手臂，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比划什么，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挥发一下自己难以言述的心情波动：“但是！这个变种血源病毒，刺激到了艾丽娅体内原本的血源病毒抗体，或许是因为她类自然进化者的特殊体质和治愈能力在发挥作用，所以这种抗体……”
女院士低头看着艾丽娅的脸，就和刚才亲妈怪接话一样，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自言自语着，语气飘得自己都听不清：“所以这种抗体……能成为治疗血清？！”
“理论上是这样。”那名院士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对艾丽娅做点什么：“而且因为她的血液特殊性，所以这种血清理论上甚至不存在排异或者过敏反应。”
女院士探手扶住旁边的墙壁：“别说了，别说了……让我缓缓……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疙瘩？啊！这到底是什么神仙？！”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自然进化者么？
爱了爱了！
“可问题在于，她现在的状态非常奇怪。”那名院士重新检查了一下艾丽娅的血源病毒数据，看到读数上面「59%」的字样，疑惑道：“不明所以的昏迷，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外伤，如果伤口是在嘴里的话，那么也没有出现血液回流导致的呛咳或者窒息，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隐患——更奇怪的是，除了离开体表之后的血液检测之外，我们所有的仪器读数都是乱的，她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个生物电紊乱的……黑洞，无法监测。”
“打开她的嘴，我要检查她的伤口。”女院士瞬间惊醒，并且严肃起来。
“我们现在看不见，她的牙咬得太死了，刚才我们撬了一下，没撬开。”
“那就用力撬开！就算是牙齿崩坏了，也不过是补牙修复，现在是要命的事情，命重要还是牙重要？”
“不，不是牙，是我们撬不开，我们！”
那名院士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一把手术医疗器械，那锃亮的金属器械呈现出古怪的扭曲：“她的牙齿坚硬程度超乎了我们的预料，颌骨肌肉的咬合力也一样离谱，反正我手边的医疗器械都不行。”
说着他甚至示意了一下盛放手术器械的那个不锈钢托盘，那上面的扭曲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秀气牙印：“我已经不惜代价进行了一番努力，但很显然，这无济于事。”
女院士呆愣当场——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自然进化者吗？
最讨厌了！为什么连个牙都这么硬？！
她们说话的时间并不长，这个时候，湛蓝才稍显狼狈地踩着水花狂奔而至，仓皇地扒拉着车厢往上看。
她想要跳上去，但是并没有亲妈怪的能力，只能是不断地垫着脚尝试向上跳，想要看清躺在车厢里面的艾丽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旁边的九局干员大抵是知道她的身份，并不曾阻拦，但望过来的眼神，不免带上几分古怪的意味。
这家人的关系，还真是有点……复杂啊。
亲妈怪闭上眼睛，一秒钟之后再度睁开：“你们现在去请东山附院的医学研究院院长过来，她应该有办法让艾丽娅张开嘴。”
说着她跳下车厢，看了一眼身边的湛蓝，抿着唇什么都没说就准备离开。
“你去哪里？”湛蓝抓着她的衣袖：“大小姐她现在还——你难道不在这里看着她吗？！”
“我看着她没有用，这里有最专业的医护人员，我也给出了我能给出的所有建议。”
陆无瑕淋着雨，头发披散下来，一缕一缕地散落在额前，那冰冷的雨点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到底是雨滴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她的语气却很冷，就跟雨一样冷：“我现在要去查清楚，那个家伙到底是谁，这个人不除掉……后患无穷。”
旁边的白梨斜眼望下来，尽管感性层面不支持亲妈怪这个时候的举动，但是从理性层面来说，她觉得这个时候对方的选择说不上错。
尽管很多事情，原本就没有讨论对错的余地……
“你——那是你亲生女儿！”湛蓝都快要哭出来了，声音发颤：“你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去……你没看见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难道你现在能查到什么？你难道不能委托九局帮你调查吗！”
尽管湛蓝并不了解暗世界的事情，更不理解亲妈怪的能力和能量，甚至于不明了这些暗世界组织的构架。
但她毕竟是利亚基金的主力操盘手，甚至于掌舵人之一，对于问题关键的剖析并不生疏，对方既然敢做到这种程度，自然是有后手的，换位思考如果是她来策划这些事情，就会有好几种方法来迷惑调查或者撇清关系，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让追踪调查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而这个短时间，就意味着现在的亲妈怪，即便立刻去调查这些东西，更多程度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那么在无用功和艾丽娅之间选择一个，几乎就是不会出错的选项。
可她——这个女人，偏生就选择了明显错误的那一项！
“我说过，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现在我应该要去我该做的。”亲妈怪望回来，没有抽动自己的衣袖，只是盯着湛蓝的眼睛：“与其站在这里哭，我更想要动起来，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你杀了他……你杀——不管你杀谁！但是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不在你的女儿身边？！”湛蓝的话语颠三倒四，七零八落，她只是攥紧了亲妈怪的衣袖：“你现在应该陪着她！哪怕只是看着！”
“这没有意义！”
“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有意义——”
“放手！”
“你是她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