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局长望过来，即便是透过投影，也能发现眼神的意味深长：“是啊，你看到的确实是游戏的宣传视频，僵尸也确实是不合理——但如果把那些所谓的僵尸，看做是血源病毒的异变原体呢？”

“……那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血源病毒吗？”

“不知道，因为在我们的那一位出现之前，根本没有人告诉我们相关血源病毒的情报，自然也就无从调查，有人认为是生化改造，有人认为是辐射变异，也有人认为是病毒……但是谁能说清楚到底是什么病毒呢？除了幕后黑手自己。”

这个时候，白梨才反应过来——老局长从一开始，说幕后黑手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称呼‘他’，而是一直用‘那个存在’这种字眼。

于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按着桌沿，半个身子撑起来：“不可能！绝对不会是陆前辈！”

对于现在的暗世界来说，被称呼为‘那一位’的人，只有玄袍暴君陆颜倾而已。

“你不用着急，我也没说是她，但是她一定知道什么。”老局长摆了摆手，让她坐下：“我们其实给那个幕后黑手定了一个代号，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过于隐秘，我们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搞不清楚——我们一度怀疑这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有着完整传承的某种身份体系，只不过这也是猜测而已。”

“那么……对方的代号是什么？”

“代号啊？”老局长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觉得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提起过那个代号了。

反倒是旁边的女娲现身出来，一身宫装的她眉目之间带起‘嫌恶’的模拟表情：“那个家伙啊，我们的代号是『撒旦』，而且我又闻到他的味道了。”

说着她就又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里，白梨知道这是对方的模拟人格正常运转，所谓的‘闻到味道’，大抵就是又在网络上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之类的意思。

只是这个代号还真是……新潮啊——上个世纪的共和国居然会订这种代号？

“这是我们沿用了欧罗巴地区一个组织的称呼，对方曾经和那个存在长时间对立，只是现在那个组织已经没了，所以撒旦赢了。”

“……圣十字？”

“对。”

“为什么他们会对立？起因呢？”

“那个所谓的撒旦，从一开始就不抱有任何善意，我们的所有档案，都显示出对方的恶劣性子，似乎目标只是为了限制社会进步，亦或者说……为了限制人类进步一样，所以圣十字即便是暗世界组织，也和对方非常不对付。”

“对方就一个人？”

“当然不，对方的核心是那个存在个体，但外围还有很多执行者，我们至今都没能挖到完整的组织脉络——当然了，原因也是我们其实和对方并没有直接冲突，据说上世纪初期，那个家伙就想过要进入我们这边，可是被挡住了。”

“……是九局的前身？”

“是也不是，确切地说，是环溪观。”老局长沉声道：“当初包括武当、峨眉、龙虎山、东观以及环溪观在内，其实都和对方有过接触，但最后把对方逼退的，其实是环溪观的那一任观主，也就是大小姐……也就是白首太玄陆颜灵的师傅。”

说着，老局长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眼帘垂下来——这种稍显收敛的谨慎小动作，对于老局长这种豪气万丈纵横捭阖的人物来说，极为少见：“虽然我们都承认，玄袍暴君陆颜倾才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被公认的自然进化者，但是在当年……对方其实也有这种迹象，白首太玄的师傅就是因此而死的，不过在临死之前，她成功重创了对方，后来数十年时间里，对方都不曾再出现过，直到冷战时期。”

“自然进化……”白梨目光闪烁着，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才会有后来的圣十字『人工造神』计划？”

“对，他们也见识过这些，包括迦紫域的那个疑似自然进化者的红龙女王在内，所以他们才提出了『让上帝的归上帝，让人间的归人间』这样的话，可是他们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想着人工造神，制造出自己的上帝。”

白梨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是知道得多，就越是发现自己的无知。

很多东西，很多隐秘的东西，很多游离在公众视线之外的东西，甚至于就连暗世界都比这些东西更显眼——但这些隐藏在黑暗罅隙之下的深渊里面的事情却是切实存在的。

理解得越深就越痛苦，知道得越多就越撕裂。

白梨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肆意纵横，堪称是游戏人间一样心态的玄袍暴君。

对方知道血源病毒，知道自然进化，甚至知道奇杰拉花和上帝琥珀等等东西——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或许正是经历了太多，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如看起来这么简单纯粹，所以她才会愈发清澈坚韧，想要绽放自己的每一天……

尽管谁也不知道她今天又要绽放什么幺蛾子——白梨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心又变得好累。

艾丽娅都进医院了，她的丈母娘陆无瑕也在ICU里面躺着，对方还指不定要怎么发飙呢……

“好了，情况通报到这里，只是为了让你们有个印象。”

老局长站起身，整了整自己自己的衣领，一边戴上军帽一边冷哼出声：“不管是撒旦还是混蛋，对方在国外跳仗我们不管，可他现在惹到了我们头上，那么就找到他！然后让他明白我们才不像那些资本主义纸老虎一样软弱可欺，让他尝尝什么叫社会主义的铁拳！散会——”

『刷拉——』

全体与会的九局高层都站了起来，整齐划一地敬礼。

老局长肃然回礼：“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诸位，恪尽职守！”

“是！！”

……

……

东山大·东山附院

窗外的热闹都是别人的，艾丽娅什么都没有。

老院长站在床边写着病历，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受伤很严重，脱力、肌肉拉伤、韧带也有问题……你去哪里打滚了？”

房间里没有别人——老院长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艾丽娅转了转眼珠子，望过来，看着老院长那花白的头发，终于明白了。

原来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定位——这个年轻时候是玛丽苏，老了之后是超级巨佬的医学院老院长，本质上其实是类似不科学的超电磁炮里面那个冥土追魂呱太一样的存在。

哦，我说怎么整个团队都找不到奶妈，还得我自己顶上去，原来是在这里……

老院长见艾丽娅没回答，收起写字板，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亮出里面的金针。

“看来你的其他地方也有点小问题，都不能回答别人的提问了，我先给你扎一针。”

“别！”艾丽娅瞬间惊醒：“停停停，我没事——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