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娅，利亚基金董事长艾如龙的独生女。”卡其色狂放想了下：“如果你不知道利亚基金代表什么，那么你可以理解为二哥现在的新工作，其实就是给她家打工……东山市没有基金绕得开利亚基金，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她一个电话，就可以停掉二哥工作的原因。”

阿婶怪相对清醒一些，她嘴唇动了动，声音微颤：“那……你和他们合作……你……”

她很想问你到底是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换取少女的青睐，还是因为能力比较强，所以让少女看重——但无论是肉体还是能力，似乎都可以算作一个意思。

至于说其他本事？

人类是无法看透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的，眼光这种东西有个界限，往上看就是迷雾，皇帝或许在用金锄头，基金可能就是电影里面那种惊心动魄地盯着市场然后发号施令，所谓的富豪可能就是每天从五万平米的床上睡醒，而后纸醉金迷。

阿婶怪没办法想象自己这个看似普通的侄子突然直接就生命跃迁，成为了和这些有家世有背景的二代三代们一样的存在，更不能想象如果对方有了这种实力，为什么还能够粗茶淡饭心平气和，而不是花天酒地飞扬跋扈。

卡其色狂放沉默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在笑：“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合作什么的，也就是普通的合作罢了。”

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麻辣鸡丝的爆发已经过了，她被卡其色狂放这一顿抢白拦下来，现如今即便看着大伯怪再怎么不爽，也没再做什么，只是冷哼着坐下不再言语。

坚强哥端起酒杯，在肖爸肖妈那看怪兽一样的眼神里，礼貌如昔，举起酒杯绅士地示意了一下。

莲花面对着老太太那浑浊中带着惊讶的目光，温和地回以客气的笑容，而后将碗里的虾肉送进怀中的熊萝莉的嘴里，像是一个普通的好姐姐。

大伯怪脸色苍白，看不见血色，就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叽里咕噜地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微声，目光发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布。

艾丽娅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脸：“哎呀，刚才发生了什么？”

说着她往前伸了伸手：“睿哥哥……你把灯关了吗？好黑啊！阿娅怕——”

卡其色狂放淡然的表情瞬间崩坏，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大小姐……”

“睿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艾丽娅嘤嘤嘤地悲泣出声：“你不要阿娅了吗？阿娅会很乖的，而且阿娅吃得很少，很好养活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

就算是大伯怪，也被艾丽娅这番哭诉拉回了思绪，下意识看了过去。

莲花更是额角绽出肉眼可见的青筋，温柔如她太阳穴也一阵乱跳，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是丝毫没有温度，喂到熊萝莉嘴边的虾肉更是被筷子拦腰直接夹断成两半。

熊萝莉张着嘴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筷子，又看了看自己姐姐那眼神逐渐幽深，失去了焦距不知道在看哪里的表情，赶忙往前凑了凑咬住筷子，装作自己已经被投喂的模样，而后乖巧地缩回身子嚼着空气，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正常而不引起莲花的注意。

卡其色狂放叹了口气：“这全都说了，就别搞了吧？”

“渣男！呜呜呜————”艾丽娅双手撑在自己膝盖上，歇斯底里地大喊出声：“之前明明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利用完了就叫人家大小姐！庄广睿你个不要脸的渣男！”

说着她抬手抓起手边的一个什么东西，看也不看地就这么抬手直接砸了出去。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大伯怪被一张竹椅整个撞在身上，连带着手边的汤汤水水一起倾覆侧翻在地，那竹椅去势不减，甚至把阿婶怪也连带着拉翻，两个人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惊恐的模样夹杂着一身菜汤油汁的狼狈，委实是不怎么好看。

艾丽娅像是发了疯一样，抓到手边的东西就往卡其色狂放那边扔，可不知道是她双眼看不见导致准头失常，还是说大伯怪运气太好，那些乱七八糟的茶壶、瓜果、桌椅板凳横空乱飞了七八件，全都砸在了他的身边，砸得他惊慌失措在地上一阵翻滚着嚎叫，活像是在受刑。

大家甚至都来不及阻拦，就只能看着那个精神有问题的少女发泄了一顿之后安静了下来，像是卡了带一样。

大伯怪的惨叫声因为没有东西飞过来而停下，他颤抖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仓皇地翻身爬起来，缩到另一边的墙角，用惶然的眼神盯着沉默呆滞的艾丽娅。

后者顿了小半分钟之后才抬起脸，呼出一口气像是回过神，松开手里抓着的那张椅子：“咦？我抓着椅子干嘛……离光？”

离光小道姑掏出丝帕给她擦了擦手：“在这里。”

“刚才我是不是做什么了？”

离光小道姑闻言抬眼看着大伯怪，后者惊悚地连连摇头，于是离光小道姑垂下眼帘：“没有，刚才大小姐你吃饱了，在喝茶休息。”

“哦，这样啊……我总觉得好像睡了一觉。”艾丽娅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头也好痛……啊对了！睿哥哥呢？”

卡其色狂放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是轻咳了一声。

“我听到睿哥哥的声音了！”艾丽娅欣喜地拍了拍手：“睿哥哥你在吗？你快过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想要给你家大伯四叔他们买点礼物，你觉得是买房子好还是买车好？或者周围的地皮也不错嘛，到时候修个大大的庄园，我们回来度假——”

“……”

“不过送礼物得分人……睿哥哥，你大伯对你好不好啊？我该送什么给他呢？”

这一刻，就像是时光倒带回到了某个原先的节点，青天白日之下，大家看着少女脸上那开朗的笑容，不由升起荒诞的观感来，后背隐约发凉。

卡其色狂放扭头看着大伯怪，大伯怪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卡其色狂放，脸上带起哀求的表情：“睿、睿仔……”

“谁？”艾丽娅一侧头：“谁的声音？是睿哥哥你的朋友吗？另外睿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要生气嘛，阿娅都听你的，买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讨厌阿娅就好……”

说到这里，她话语顿住，嘴角扯了扯，声音突然变得飘忽而嘶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幽怨地轻声问道：“难道……难道睿哥哥已经讨厌阿娅了吗？”

『砰嚓————』

客厅墙壁上原本明亮的日光灯条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坏了一样，陡然之间炸开成了漫天的莹白色碎片，大厅陷入了光影交织的相对昏暗里，窗外的阳光斜斜地透过大厅的窗照进来 ，映出带着微尘的光柱。

而艾丽娅的半身衣裳，就在那光柱的照耀下带着璀璨的华贵光彩，可脸却在光柱边界处，因为光影差错而带起阴郁的暗沉。

她抓起旁边那个玻璃做的，沉重的，有着冰冷棱角的烟灰缸，咧开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睿哥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嘛？”

“我——”卡其色狂放眼角微跳，不动声色地撇了眼墙角那个摆出害怕姿势瑟瑟发抖的大伯怪，哭笑不得地轻声道：“我没有生气……”

“骗子！”艾丽娅陡然尖叫出声：“骗——砸——你明明就是生气了！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生气！！”

尖叫之中，她猛地甩手，把那个沉重的烟灰缸直接砸了出去。

众人的视线呆滞地顺着那个烟灰缸划过的微妙弧线，眼睁睁地看着它砸在了大伯怪的头顶上，迸开成冰雹一样的碎屑，扑头盖脸地笼罩在他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崩溃尖叫声，就这么惊恐地从老宅子之中穿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