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怪鼓起眼睛，沉声道：“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好好好，能做到能做到。”艾丽娅像是哄孩子，煽风点火阴阳怪气，深得痒痒鼠精髓：“做，都可以做，下次再做——你妈妈等你回家吃饭呢，赶紧走吧，待会儿飞鹤奶粉都凉了。”
“……你们会后悔的！”二哥怪猛地挣脱卡其色狂放的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返身朝着走廊的左边跑去，姿态虽然有些滑稽，但是跑得很快，步子很大，脚步声甚至于带上了几分坚定的力度。
卡其色狂放捏了捏眉心，没有回头：“大小姐，就算他窃取你家基金的商业机密什么的……其实也在商业竞争的范畴吧？杀人不过头点地而已。”
不同的金融企业之间互相渗透，有着商业间谍、双面商业间谍、三面套娃商业间谍什么的，算是一个看破不说破的常态，毕竟这年头哪里没几个二五仔呢？
这也是卡其色狂放为什么说能够处理的原因——真要是成为那种卖国的间谍，他也保不住二哥怪。
但艾丽娅却只是嗤笑道：“醒醒吧，狂放，有些鸟儿见识了窗外的风景，笼子是关不住的，你以为你是好心，可是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的打压而已。”
“……那你就用这种激将法？”
“这不叫激将法，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艾丽娅耸了耸肩：“你要明白，他是个大活人，每秒钟上万个搞颜色的念头，开起车来谁也拦不住，你现在拦住，以后他也会选择进入那个对他来说更为高端的世界，这就是男人的名为野心的东西啊！”
“气冷抖哭，女人也有野心，你这是歧视。”
“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打反了拳法……”艾丽娅摸了摸下巴，转瞬之间把这些小细节抛到脑后：“反正他都已经涉足了，还不如有引导地让他深入呢，起码不至于自己胡搞瞎搞弄出事情来。”
“……我没那么多空闲可以照看他。”卡其色狂放喟叹道：“而且很危险的。”
“干什么不危险？当社畜忙死忙活猝死，有可能拿到的钱还不如暗世界浪一把身亡之后拿到的钱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别真以为他是小孩。”艾丽娅拍了拍狂放的肩膀：“而且等到他了解了那个世界，明白了你是什么档次，他才不会升起别的心思……起码在明世界这边，不会给你再搞事情——大概。”
大伯怪已经老了，阿婶怪没主见，实际上主要的大家族矛盾就是二哥怪和卡其色狂放之间的不对付。
要是其中一个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反倒好办——二哥怪是废物的话，大伯怪没了底气，不会搞事。
卡其色狂放是废物的话，大伯怪大获全胜，失败者老老实实承受口嗨，自然也就不会想什么隐忍什么反杀。
所以说啊，这其实就是个简单的选择题，卡其色狂放到底还是心软，不想让二哥怪沾染因果。
可说句难听的，他现在依靠着老爷子的功勋而免受更为严重的牢狱之灾，获得一个将功补过的洗白机会，难道就不是沾染因果了？
还不如让他从一个野生的二五仔，变成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二五仔呢。
好歹也是老爷子的血脉，能挽救一下就挽救一下吧……
“话说回来，他现在去自首的话，会被判刑的吧？”艾丽娅突然想起这件事情：“就算不提蔷薇十字会什么的，他搞的那个劳什子黑币，也算是金融诈骗？”
“……会，大概六个月，而且罚款会很重。”卡其色狂放摇了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国有国法，一码归一码。”
暗世界的事情九局可以放过他，但是金融诈骗什么的，警察蜀黍才不会信他的鬼话。
“哦，那不是更好，你能消停六个月了。”艾丽娅啧啧有声：“我真是小天才，快夸我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
恬不知耻的小仙女表示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大伯怪大破，阿婶怪中破，二哥怪直接被击沉。
这得是S胜啊！爱了爱了，不愧是我……
“大小姐。”卡其色狂放回过头，看着艾丽娅，轻声道：“如果以后我不在了，二哥四弟他们虽然不成器，但好歹能够把庄家延续下去——希望那个时候你能够不计前嫌，拉他们一把。”
“关我屁事。”艾丽娅摆手不约：“你以后在不就行了？”
“凡事总有万一。”
“有什么万一，你是主角团成员啊，有点自信好吗？”艾丽娅拍了拍他的胸膛：“大胆一点！拿出你狂放的样子来，当初在无忧岛多帅气啊，把我都给震撼到了！”
“……生死有命。”卡其色狂放仰头看着晴空，好一阵之后才呢喃道：“富贵在天……”
“哦，你也追龙？”
“……我认真的。”
“好好好，认真的，晚饭吃什么啊？”艾丽娅转身往外面走去：“海鲜吃腻了……我们去吃章鱼小丸子吧！”
“那不也是海鲜吗？”
“怎么能一样呢，章鱼小丸子的主体是丸子，又不是章鱼，就好像你们家族现在的主体是你，又不是所有带个同姓就怎么样的人……”
她的话意有所指，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又似乎在明示着什么，任由卡其色狂放自己脑补解读。
两个声音渐行渐远，等走出门口的时候，卡其色狂放似有所觉，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的建筑。
那外墙的窗口里，看得见有穿着制服的人压着二哥怪顺着走廊前行。
后者双手被再度扣上了银色的手镯，平举在身前，衣衫似乎整理过，不再像是之前那么狼狈，表情平静地往前走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堂弟的视线，二哥怪从窗口上扭过头，自上而下地俯视着那个站在阳光里的身影。
对方的身上有着璀璨的金边，那阳光是这么温暖明亮，晴空万里无云，冬日的暖阳尽情倾泻。
可他却被笼罩在走廊阴影之中，氛围阴冷压抑，甚至于走廊里卷起的风都带着呜咽的回响。
二哥怪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不服气地咬着牙抬声喊道：“我是不会输给你的！等我出来之后——”
他顿了一下，紧接着之前的话高声道：“我一定会比你更有本事！更有出息！我要证明老爷子选错了人！我才是能够带着我们家崛起的那个！”
他的眼里少了几分癫狂的野望，但是却多了几分燃烧的微光。
如果前路迷茫，那么野望终将因为迷茫而陷入癫狂，不择手段，不知去向。
但如果前路漫漫，却有了照亮道路的灯光，那么尽管需要上下而求索，却也有了回头乃至于更向前的机会。
卡其色狂放沉默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给了他一个平静的笑容，抬手挥舞了一下算是暂时作别——
“不等你了，早点忙完回家吃饭……奶奶很担心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