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啊……”
金夫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对着一个小本本写写画画,嘴里还和竹早姨说着别的事情:“待会儿让人去一趟乡下,给我抓俩老鸭过来,要足年份那种……老鸭汤算是一道菜……另外告诉阿兰,那些棒子谁敢搞事情不要留情,他妈的居然敢拐我共和国的姑娘——先剁一只左手!领头的给我直接装汽油桶里灌水泥丢汉江去喂鱼……说起鱼——最近有什么鱼好吃的?”
之前因为景福宫的事情,金夫人当场就发了飚,后果就是她手底下的那些人发狠暴起,把原来还算双方克制的格局撕扯得稀烂——没想到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伙打着星探公司和实习生培养公司的名号,骗留学生和游客妹子去做不可告人勾当的势力。
虽然对方也是地头蛇一般的极道势力,可面对金夫人这边的实力显然是不怎么够看,兰夫人和梅夫人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把对面全部打扫干净了,就连打头的那几个家伙都抓了起来,这会儿吊在南棒那边的仓库里像是咸鱼一样风干着,等金夫人发落呢。
这些家伙虽然可以起诉,但是南棒那边的法律也就那个样,更何况这些家伙都有准备有安排,走南棒的司法途径去起诉,未必能够真正抓到他们的证据定刑。
问题就在于他们命不好,遇到的压根就不是南棒的对手,而是隔壁来的过江龙……
竹早姨丝毫没受到一边喂鱼一边还想吃鱼的影响,思考了一下,轻声道:“黑鱼应该还不错?或者去开冰捞点胖头鱼,做鱼头豆腐汤应该味道也不错。”
“那就全都要,让人现在就去给我下两网,赶明儿起出来时间也来得及……好了,没什么事情了,你回去把我刚才说的那些交待下去吧。”
“好咧!”竹早姨挽着袖子站起身:“我这就去办,另外要不要招些人回来?二姑娘和三姑娘要是想出去玩什么的,有点照应。”
“不用,二丫头身边有人护着,三丫头身手比你还好,那可是我小师妹这么多年养出来的好宝贝……对了,桌上还有点糖墩儿,今天早上叉烧非说想吃,给她做了又吃不完,你拿回去路上啃着玩吧。”
竹早姨眼前一亮:“有夫人你没吃完的嘛?”
“我又不是奶娃,哪有吃东西没吃完的。”金夫人无语地白了她一眼:“爱要不要!”
“要要要——”竹早姨点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我正想吃这个!”
金夫人给她装了个袋子,送她到门口,临关门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提醒道:“我家那口子脾气好,但是不代表我也脾气好……这么多年,大家姐妹一场,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完她也不等竹早姨说什么,就关上了房门。
竹早姨愣在门口,提着那袋子冰糖葫芦,呆呆地就这么站了一阵,随后头垂下来。
楼外的阳光照进来,斜斜地越过她的肩膀,往她的脸侧投下一抹阴影,长长地往前拉开,攀附在墙上,像极了不甘伸出,试图抓着什么的手。
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多少有默契。
可默契这种东西,就在于不能说破……
好一阵之后,竹早姨吸了吸鼻子,抓出一根冰糖葫芦塞嘴里,嘎嘣嘎嘣地大口嚼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得像是个孩子那般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夫人做的糖墩儿就是甜啊……今儿得去喝一杯才行,天气不错……”
只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走的步子也越来越慢,最后再度停在了原地。
肩膀微颤着,有什么咸咸的东西滴落下来,混杂在甜腻的糖壳里。
明明只是一点点液体,竟然凭空生出一股子发涩的酸苦来,让人越吃越难受。
竹早姨红着眼圈,就这么把糖壳全嚼碎了咽下去,半点都舍不得浪费。
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金叉烧探头出来看了看,叫住竹早姨:“哎呀,幸好姨你没走远,妈说赶明儿你得早点来,帮她打下手做饭,可别忘了!”
竹早姨原本听到开门声之后,慌乱往外逃似的脚步顿住,胡乱地擦了把脸,转过身露出大大的笑容,大声地应道:“好嘞!”
“还有这个,妈去东山那边给你买的,刚才忘了给你。”说着金叉烧把一个小包裹丢过来:“接着!”
说完金叉烧就被家里金夫人的呼喊帮忙声唤了回去,她抬高声音应了声,摆了摆手:“姨你慢走,明天记得准时啊,九点半——记得把老鸭子一起带过来!”
房门被再度关上,竹早姨看了看手里的包裹,那质感并不轻巧。
没有等着回去再打开,竹早姨直接把嘴里的竹签吐出来,当成开箱刀划开包裹的封带。
「哗啦啦——」
金属摩擦的轻微响动,混着风吹飞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抖了抖那条从里面拿出来的长长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没了动作——
那在太阳下泛着银光的长长金属带,就这么垂落下来,质地细密,赫然是一条编织得颇为精致的金属腰带。
而腰带的扣子,则是东山市动物园熊猫纪念馆的一个熊猫样式皮带扣,似乎是经过了专门的加工,结结实实地焊丝在原本的金属腰带上,精巧的鱼鳞纹显得无比牢固,就是画风颇有点古怪。
竹早姨抖了抖手,那金属腰带呼啸着像是鞭子一样抖开去,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声,而后被她熟练地拉回来,甩了几圈服服帖帖地缠绕在手臂上。
长短被调整过,编织的中端似乎是用了不同的金属环来配重,甩出去的感觉得心应手。
抿着唇站在原地好一阵,竹早姨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房子的方向大声喊道:“夫人!”
没有人理会,似乎是没听见。
“夫人——夫人!是我啊!夫人!!”
几秒钟之后,金夫人打开窗户:“鬼哭狼嚎地嘎哈呢?”
“我很喜欢!”竹早姨跳着脚挥舞着手上的金属腰带,声音都带着哭腔:“这个!我很喜欢这个!”
“好了好了,你又不是哪来的小姑娘,至于么……别叫了,滚蛋!”
竹早姨胡乱地抹了把脸,咧嘴亮出憨笑:“好!”
哼着歌的竹早姨这次开开心心地往回走,而在她身后,金夫人则是目光柔和下来。
动了动嘴唇的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窗户拉上,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口。
在她身边,金叉烧打开桌上的饭菜罩子,惊恐地上下看着空空荡荡的餐桌,目光带着震惊。
随后她就连桌底都趴下去找了一圈,最后发出悲鸣——
“我的糖墩儿呢?!那么大一叠!还有好多根!之前还在这里!”
“被我吃光了。”金夫人挑了挑眉:“你这都几岁了,成天就喜欢吃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