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只是表情变得严肃,甚至于眸中带起冷冽的杀意。
“原型的话,似乎是正常的鲸鱼,但是它在发现了科考人员的船队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回避并且绕路避开了追踪,展示出极高的智慧。”老管家想了一下,解释道:“而且我们没有发现它有旺盛的攻击欲望,生活习性和正常的蓝鲸也相差无几,所以更可能是单纯的个体变异生物。”
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的表情这才稍微和缓了一点,她手指点了点扶手,片刻之后收回视线:“继续寻找,保持监控,不要主动接近和伤害它。”
“是……如果是科研人员申请对其进行研究的话,准许吗?”
“在不伤害到它的前提下,可以。”威斯敏斯特女公爵抬手撑着脸侧,望向车窗外的路景:“一个星球的生态圈,如果认知到了有特殊的闯入者,出于生态平衡的话会正常诞生或者异变一些个体用于保持平衡,这只鲸鱼可能就是这种正常的异变个体,研究的意义不会太大。”
她信奉的很明显是盖亚假说那一套,蓝星是一个自我调节的,有生命的有机体。
实际上在她的认知里,生态圈虽然没有非常复杂精妙的独立意识,但是却有着一个类似于群体潜意识的反应,蓝星的盖亚假说是不列颠的一个教授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提出来的,考虑到她在不列颠地区存在,那位教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灵感和支持,可想而知。
迦紫域常年监控着蓝星的大气、极地冰盖、岩石圈和海洋,每年会花费大量的资金投入到相关的科考之中,甚至在幕后推动整个西方世界进行环保运动,这一切都是威斯敏斯特家族延续的目标。
谁也不知道她们是为了什么,但很显然,她们直到目前来说都干得还算不错。
除了极端环保主义或者小动保什么的,那可不在她们的意料之中……
正在老管家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车辆猛然一个顿挫,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她的车刚好行驶到了十字路口,一辆斜刺里冲进来的轻型厢式货车不知道是出了故障还是因为不遵守交通规则出现的意外,以一种非常夸张的方式撞上了另一辆路过的旅行车,车头扭曲崩坏,两辆撞在一起的车被巨大的冲击力互相冲开,零件撒了一整个路口。
这起不幸的车祸就发生在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的座驾旁边,十字路口的交通停滞下来,恰好就在附近的交警呼喊着忙着救人,鲜血顺着车门的缝隙滴落下来,地面上有暗褐色的油渍缓缓晕染开。
老管家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好几秒钟之后轻声道:“应该是正常的意外。”
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眸光微闪:“未必……”
相撞的两辆车体积都不大,但厢式小货车运输的物品貌似是某种易燃易爆物,侧翻在地的箱子还贴着小心轻放和易燃易爆的标签。
另一边被撞到的旅行车车身扭曲着,冒着些微的烟雾,车底断裂的部分有火花星星点点地洒下来,顺着蔓延的油渍开始流淌。
厢式小货车的驾驶员浑身带着血被拖了出来,而后便是交警惊恐地声音,不断地喊着周围的人退开——顺着油渍蔓延的火光在白天看起来并不真切,影影绰绰,偶尔窥见的只是黄蓝色的某种轮廓,但蒸腾扭曲的空气却实打实地呈现在众人的视线面前。
在众人还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点燃了装载着货物的厢式小货车,那燃烧的火光开始顺着白色的货车车身向上攀爬。
旅行车的后座上,一个孩子的哭声从扭曲的车门中传出来,不断地呼喊着妈妈,而那孩子的妈妈,却还卡在旅行车的驾驶座位里,低垂着头压在方向盘上,发丝散乱。
有人驻足看着热闹,也有人想要去救人,但更多的是离得近的人开始惊慌失措地往外跑。
有胆大的街边店主取来灭火器,徒劳地想要喷灭那蔓延的火焰,但在周围却有更多的烈焰攀附过来,将两辆车都围拢在其中。
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的座驾转动着轮毂向后退开,但是仅仅只是退开一点点就又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一只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纤细手臂从车门里伸了出来,似乎是车内的人想要下车,那双侧坐贴拢的纤足仅仅只是露出一点点影子。
就在这个瞬间,一道流光袭来,接踵而至才是一声尖锐到刺耳的『咻——』声。
那带着蕾丝手套的手顿住动作,猛地一握拳,肉眼可见的气浪自车门处震开。
袭来的流光在和气浪对冲的瞬间被定格住,恍若时间的流速都因此而变慢。
那枚细长的银白色子弹撞在了在无形的屏障之上,尖锐的弹头旋转着却不得寸进,一点点扭曲、变形、因为自己本身强大的冲击力而被压扁,最后像是一滴水花那样溅开飞散。
与此同时,孩子凄厉的哭声被逐渐升起的火墙笼罩,一抹红色的倩影从惊慌尖叫着奔跑的人群中逆行而上,从腰间抽出一条腰带,甩手卷在旁边的路灯杆上,用像是体操运动员一样夸张的跳跃方式越过火墙,坠入那辆旅行车旁边。
一个黑发黑眸的女人徒手抓住扭曲形变的旅行车车门,用力一拉,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吱嘎声,那凹陷下去的车门被硬生生就这么扯开甩飞,贴着地面的火光打着旋摩擦着滑开,发出一声巨响。
车里那个无辜的妈妈似乎因此被惊醒,满脸是血地抬起头来,稍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之后,近乎下意识地哀求来人,另一只手指向旅行车的后座,希望她把自己的孩子救出来。
红裙女侧身过去,一拳打碎了后座的车窗玻璃,将里面那个被固定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的孩子连带着整个固定好的安全座椅拽了下来,崩飞的零件打在她的脸上,可她的眸子却沉凝得像冰,没有半点波动。
就在她提着孩子,反身想要救人的时候,那母亲的表情却陡然变得急切,眼底映衬出来的是旁边那辆侧翻的厢式货车车身上,呼啸而起的火光。
红裙女被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猛然推搡开,那位母亲脸上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并非是恐惧或者疼痛,而是急切得近乎于狰狞,声嘶力竭地喊着话,让她离自己更远一点。
火光从红裙女站立地方的另一侧压了过来,扑向被卡死在驾驶座位上的可怜母亲,璀璨的火光即便是在白日也变得清晰起来,带着黑色烟雾的鲜艳橘色就像是直立起来的火焰巨人,膨胀起来三四米高,火舌舔向旅行车。
然后,有一只穿着白色丝质连裤袜,黑色高跟鞋的纤足,从不远处的车里探出来,踩在了地面上——那个瞬间,呼啸而至的火光像是被定格了一样,仅仅只是膨胀了一下就黯淡了下去,收缩的火墙徒留下一圈冲开的气流,似乎之前那凶猛的火势都是幻觉。
红裙女微微侧目望回来,那只从车里伸出来的脚颀长匀称,膝盖上沿还有丝质连裤袜精致的蕾丝花边,主人并没有完全下来的意思,仅仅只是探足出来。
微微垂下眼帘,红裙女回过头,将那个孩子放在车顶上,探手抓住扭曲的车内棱角,硬生生拉开其中凹陷压住腿的部分,旋即扯开安全带将被卡在里面的母亲拽了出来,横抱在怀里。
有血顺着受伤母亲的大腿流淌而下,将她的红裙染成暗色,粘腻得像是恐怖片,但这并无损于红裙女的形象,倒不如说染血之后的她就像是真正的血蔷薇一样,此刻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英姿飒爽得过分。
孩子被手上的母亲抱在怀里,红裙女膝盖微曲,踩踏着车身的残骸跳出火墙之外,以超级英雄降落的姿势落到了街边的人群中。
逐渐减少的火光让不少看热闹的人放缓了逃离的步伐,有人回头看见这一幕,发出惊喜的呼喊,而后便是围观群众稀稀拉拉的掌声——瞬息之后,掌声变得热烈汹涌,夹杂着尖叫和呼喊,大多数人都因此而开怀起来,好像他们看到的并不是一场惨烈的车祸现场一样。
那辆宾利车上探出来的脚收了回去,车门被重新合拢,缓缓后退换了一条路,悄无声息地行驶向了远方。
将受伤母亲和孩子交给了交警的红裙女眯着眼看着那辆车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是一辆棕红色宾利,车型颇为复古,而且顶着的车标也不是宾利的车标,而是一个镌刻着不列颠红龙旗帜的盾型立标,车顶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凸起,看起来像是可以安插什么东西的小装置。
这种车如果行驶在不列颠,本应该是吸引无数人眼光的存在——车顶上的那个安装位,应当是用来插不列颠皇室的旗帜的,而能够有这种安装位的宾利,整个蓝星只有两辆。
一辆是不列颠女皇伊丽莎白陛下的座驾,是皇室的礼宾专用车。
而另外一辆,则是威斯敏斯特女公爵的座车——维拉·格罗夫纳公爵,不列颠世袭贵族,军官,大学荣誉校长以及不列颠首富。
对方出现在法兰西,理论上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欧陆这些国的距离太短了,放到共和国去就跟跨省差不多,开车都能直接溜达过来——不列颠的面积只相当于共和国的岭南桂省,而法兰西也不过是蜀川那么大,德意志更是只相当于滇省。
虽然国土面积并不是决定国力的主要因素,但是在现如今的大环境下,就这么点战略纵深终归是吃亏的,发展潜力不足,未来受限严重。
相较之下,日暮西山的不列颠出来的首富,名号似乎远不如米利坚的柏妮丝·梅隆来得有大金主的底气,毕竟威斯敏斯特公爵家的主要资产其实还是那四分之一的伦敦地皮,而不是明面上780亿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