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控里不难看出来，刚才八班有几个女生趁着休息时间偷偷去小卖部买零食，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张教官皱了皱眉，环绕着四周，语气里明显也有些愤怒，可还是压抑着怒火，“到底是哪个女生干的事情，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好好受罚，到时候也省得主任替你们生气。”

可即便这样说也依然没有人站出来，相反的，一群女生却是将目光抛到了大小姐的身上。

立夏回味过来之后也觉得自己着实太无辜了，因为她刚才只是去上厕所而已，虽然她平时懒是懒了一些，可这次军训却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在训练的，而教官口中的女生很显然另有其人，而且还是八班的。只是不知道畏于什么原因并不敢自己站出来承认，所以那锅，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自个的头上来了。

“开学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八班还算什么优等班？”那德育主任姓华，体型微胖，是个眯眯眼，就这么一扫下去，一股上位领导者的气势却怎么也遮盖不住，“你们眼里还没有这个集体，这个学校，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台下就是一片寂静。

一顿吼倒也是声嘶力竭，震得整个连队都有些颤抖。尤其是站在队伍一旁那个孤零零位置的大小姐，时不时的由目光擦过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就想着找个理由能挪进队伍里。

结果脚下的步伐还没来得及动上几步，那德育主任却一眼瞥见了她的小动作，三步两步跨了过来，继续劈头盖脸：“这个女生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知不知道整个班级都因为你拖了后腿，你自己心里是不是一点揣量都没有？”

那一顿指点如同疾风骤雨般的落在了大小姐的脑门上，立夏古怪的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该去多说什么。

“信不信我开除你！”华主任死盯着立夏看了好久，突然爆出了这样的一句语出惊人，随后大手一挥，语气里的愤怒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像你这样的学生，我们明德从来都不稀罕！也不会接收！”

“其实这是个误会？”大小姐刚想辩解点什么，可一张嘴才发现自己虽然没有配合着演戏不过也确确实实享受了那一顿得之不易的闲暇时光，自己真要反驳确实在理论上站不住脚，所以也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挨训。

只不过那锅丢在自己身上确实感觉到很憋屈就是了。

但自己又不可能真的再去出卖别人什么，毕竟现在场面已经足够混乱了，面对这位愤怒无比的德育主任，倘若自己再多嘴说点有的没的，且不说究竟能不能撇干净，场面更加混乱倒是非常有可能。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德育主任唾沫横飞了老半天依然不怎么尽兴，说着却又大手一挥，环绕着整个连队开始教育起来了，“这个八班究竟是有多少孩子不够分数线的，我想你们自己也清楚！”

“当时你们的父母交了一大笔钱让你们进了学校，是为了让你们以后能够出人头地，能够成才！然而你们呢？享受了最好的待遇，却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欺骗老师！学校是让你们进来胡闹的吗？嗯？”华主任负着双手来来回回的踱步在学生群体最前面，虽然脸上余怒未消，不过却怎么看怎么有种趾高气昂的气势，“你们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罢手又一指孤零零的被撂在一边的大小姐，“尤其是你，多的我也不想多说，你自己当初怎么进这个学校的就给我规矩点，学校不指望你们能争光，但这不意味着你们能给学校的脸上抹黑！”

大小姐无奈的咧嘴，没想到这高帽子一下子就带了上来，实在是太过上纲上线了。虽说赞助费的事宜整个高中城都屡见不鲜，可你既然收了别人的钱就别不把孩子当人，当初收钱时候的那副嘴脸怎么忘记了？现在损起人来不说还总是搞区别对待，一口一个没有资格的教训着，有能耐你当初就别借着赞助费的黑幕创收啊？现在一听反而老有种当碧池还立牌坊的既视感。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不少学生们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脑袋，尤其是女生居多，细细一数来竟然将近有七八名学生被点了名，看得立夏暗自心惊。上辈子的时候自己还不怎么懂得这些暗地里的黑幕，没想这辈子一看，原来明德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啊。

其实明德能够在日后的发展里立足而不是被其他兄弟学校吞并也是有原因的。这也恰恰说明了整所学校不仅仅是在教书余人上下了功夫，而对于商业竞争那一块也做了不少的功课。明德没有官方背景，被当地政府扶持也只是在11年以后才渐渐开始的事情，所以在这之前肯定在私下里有不少见不得了的暗流涌动，其实大小姐对于这些多多少少也预料到了一些，也能够理解，但是将学生的尊严至于无物，尤其是这些分数只相对分数线相差一些的，立夏实在是无法苟同。

“怎么的？”那德育主任似乎瞧见了大小姐眼里的古怪，一下子又找上她的麻烦来了，“不乐意是不是？我教训你你还来脾气了是不是？你这个女生！信不信我真的开除你！”

那华主任越说越慷慨激昂，越说越收不住嘴，很显然是借着立夏当典型教训一顿的功夫，好杀一杀这群新生的锐气。其实对于这一点大小姐心里也跟个明镜似的，自己之所以不反驳主要还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真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那未来的三年还过不过了？

只是越听那华主任越说越过分大小姐就止不住的无奈，尤其是听到他再一次将话题引到开除一事的时候立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德育处主任虽说在整个学校里也处于领导阶层，手里握着的权利着实不能算小，可开除？你一个小主任，好像权利再大也没猖狂到这个地步上吧？

“我看你是不服气！？”那华主任似乎是看到了大小姐眼里一闪而过的倔强，音调再一次提起来了。

不过寻思了半天也发现实在没什么手段去对付她，他一个小德育处主任真心没有给人开除学籍的能力，只能是猛吸了两口气，然后颤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了电话机，按下了一串数字。

等接通了以后依然是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对，对，是教导处的张主任吧？你来一下，这里有个女生造反了……你自己待会去监控看看就知道了，欺骗教官！目无法纪！你那边不忙的话就赶紧过来一趟，处理处理。”

等挂下了电话，华主任就抱着胳膊在那冷笑，看着大小姐微微错愕的申请，他的脸上就挂起了一脸不信治不服你的得意。

“惨了惨了。”禾苗自然也是听清了电话里的内容的，这个时候也被吓得脸色有些发白，连忙扯了扯立夏的衣角，“这次连教导主任都被喊动了？真的真的闹大了，立夏要不你赶紧道个歉吧，我知道冤枉你了，但是等张主任过来就真的一切都玩完了！”

周遭原本一片寂静，这个时候一群人投递过来的目光里虽说带着同情，不过更多的却也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蔓延了出来，尤其是那几个女生，看面相大小姐不太熟悉，不过好像是曾经禾苗的同班同学才对。

“报告教官！”兴许是动静闹得实在太大，眼看着场面即将到了要失控的地步，男生连队里的老王终于是沉不住气了，他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理直气壮的举手坦白道：“其实刚才偷偷去休息的是我！跟她没什么关系，教官，要不您想罚就罚我一个呗？”

“你刚才是不是在走神？是没听清主任在说什么？”看到有人站出来顶包，教官罕见的捂了捂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监控里查出来的是个女生，而且是在女生连队里提前休息的女生……是个女孩子！你个大老爷们是女的啊？”

虽然情况有些不对，但周围还是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哦。”老王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退回到了队伍里，然后遥遥望着大小姐，露出了个爱慕能助的表情，“不好意思教官，是我唐突了。”

看到大小姐愣在原地毫无作为的样子禾苗本身就有些焦急，拉扯了两下之后发现她还依然处于走神的状态就更加焦急了，“立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大小姐当然没有在听，因为当她听到那个称呼的时候就有些恍惚，教导主任张主任？……这名字是不是有些熟悉的过分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的功夫校园对面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影朝着操场这头走了过来。

大小姐远远看过去顿时就惊住了，还真是他啊？那个当初在暑假的时候就破格录取大小姐的张主任。

其实德育主任确实是有自持的资本，他是个人精，拿捏事情总是恰如其分。虽然看上去狂躁无比，可挑起的对象在他的眼里其实就是一枚软柿子而已。他的目的也很简单，每个班级里总有那么几个拖后腿的孩子存在，拿他们杀鸡儆猴，这对于刚入学的心声来说确实是什么触动人心的场面。

入学前几天的时候他就曾经比对过各个班级的学生名单，在那份花名册上并没有看到过大小姐的名字，也根本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大小姐要么是靠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要么就是缴纳了一笔赞助费而被破格录取的劣等生。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大小姐确实不是通过官方途径入的学，相比之下更有点类似于特招生之类的录取形式。不过原因却并不是因为成绩太烂，恰恰相反的是，正是因为那一笔惊艳的成绩单以及在文学造诣上的才华，学校的招生办才在教导主任的授意下枝节破格录取了她立夏。

不过，既然是破格录取，时间点又在正式录取前提前了将近一个多月的距离，那自然无法去走什么常规流程和途径。

所以在那一分官方版花名册上也自然不会印有大小姐的名字，虽说之后紧随而来的最新一版已经将大部分学生的名字补齐，不过在那德育主任的自持之下，自然是不屑去关注这些旁门生的。

第14章 14，挤兑

其实起初的时候那教导主任的想法确实也跟德育主任不谋而合的。

在接到了电话以后，直接第一时间赶往了现场。

军训第一天就闹事，而且还是在全校的面前出了那么大的纰漏，确实是一件非常不能容忍的事情。

这样的学生，究竟置班级的荣誉和学校的校规于何物？

严惩，一定要严惩！

结果就在他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赶，嘴巴里严厉的放着狠话说要对那位违反了学校纪律的孩子严惩不贷的时候。

张主任忽然看到了那位被华主任推到学生群体正前方的夏大小姐，顿时就是一愣，整个人都立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张主任，就是这个学生！”偏偏那德育主任一看人来了还连忙手指一指，皱着眉头就打算好一顿训，根本就没有打算给张主任一点面子的意思。

只见他大声质问道：“你们教务处跟招生办到底是怎么收的人？连这种学生都收了进来，张主任你看看，您自己看看。开学第一天！上午军训迟到就不多说了，下午竟然还欺骗老师？你说这，这成何体统！”

“到底怎么回事？”张主任询问了一句，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那股怒火再怎么滔天却也只能压抑下来了，望着眼前的场面，只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心下却是暗自不悦。自己这职位在学校里怎么说也不算低了，那华主任充其量也只是个德育处主任而已，最多分管学生心理教育课堂纪律等一系列问题，权利方面自然是跟自己没法比的。现在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话语里却竟然一点也不客气，尤其那张口闭口的质问，简直就跟打自己的脸没什么区别，还是说，这家伙正打算借着机会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你自己去问她！”华主任却一点也不给面子的样子，抱着胳膊吼了一句。倒是一旁的张教官眼看气氛有些不对劲，走近来行了个礼，然后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发展经过复述了一遍。

这事说起来也不算太长，过程也并不曲折。只不过一席话却听得张主任直皱眉，眼珠子直转，目光也止不住的在立夏的周边四处打量着。

等听完了，这才摸着下巴，沉思了良久。

“张主任您自己说这种学生究竟该怎么办！”那华主任冷哼了一声，一脸的怒气滔天，“这就是你们收取的学生！您自己看看，顽劣成性！成何体统？”

还是那一句又一句的质问，没想到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已经完全偏离了原先的内容，反而把那矛头指向了自己这边。

教导主任原先还有些不开心，这会却是一下子笑了起来，他倒也是终于看明白了出来， 这华主任也是眼红自己手下的权利，打算借着这件事跟自己玩含沙射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