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梁爹端着一份狐疑在那四处扫荡。
就差一拍饭桌,声色厉下的来一句从实招来了。
“没什么。”这个时候,却是立夏帮着开口挡枪:“就是那陆哥喊梁甜去当伴娘,可刚才梁甜还在帮我辅导功课呢,就没愿意。”
其实大小姐没有明说,可心底还是隐隐约约不太愿意让自己身边的朋友去当伴娘的。
倒不是说玩的机会少了,单纯的是因为,伴娘这份工作,在这种乡下婚礼里,着实不太好。
各地频发的婚闹数不胜数,闹伴娘出的意外何其无数?各种丑闻,各种婚闹习俗,大抵都是从这些小县城里传出来的啊。
立夏也并不想地域黑,但不得不提的是,09年的淮浦在治安方面的建设确实有待加强,更何况家境优渥一些的人结婚,身边的酒肉朋友颇多,大部分都是不把普通老百姓当人的性格,到时候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还真有可能出意外。
“就你这个成绩还能辅导人功课啊。”这番推辞是立夏说出来的,似乎是看着夏爹一双剑眉气宇非凡,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梁爹即便再不耐,也不好拿立夏发火。
只得转头,用手指戳了戳自家女儿的脑子,一个劲的低声埋汰道。
“你怎么想的啊你。”
兴许家中梁爹一直都是顶梁柱,钱是他挣,话语权也是他在把握着。
小姑娘被这么一顿贬,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立夏却看不下去了,帮着好友出声:“梁叔叔,这次梁甜期末考成绩不错的,年级八十左右,确实有辅导同龄人功课的资格。”
小姑娘声音温润,听得梁爹一愣,不以为然的在那撇嘴:“年级八十有什么用,能考一本还是能有个好工作?前面还有八十来个学生挡着,这成绩也能叫好?”
“明德高中强者如云,考取一本线的学生大有人在,可以说半个西浙的尖子生都在削尖了脑袋往学校里钻呢。”大小姐却径自摇了摇头,说罢,老神在在品了口茶水:“这种大环境下能考八十来名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即便一本没有信心,二本大学绝对是胜券在握了,梁叔叔,你可不要将隔壁平行高中的那一套拿出来,擅自盲目的以偏概全啊。”
梁爹被说得有些出神。
以他这么一个中年男子,今天竟然忽然被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给堵住了嗓子,这实在是有些难受。
却偏偏人家家长还在那坐着,不知该如何回复,也只好干咳一声,重又将视线看向了自己闺女。
眼神里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
“你啊,你说说你怎么想的,下次你陆哥哥喊你办事,你再敢拒绝,看我怎么收拾你。”
立夏就有些无奈,跟老爹对视了一眼。
感情自己先前劝的那些话都成了废话了。人家梁爹,根本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知道了。”小姑娘有些委屈的低着头。
允诺完毕,暗地里偷偷拉了拉大小姐的衣袖。
“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你的。”她叹了口气:“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说话的爸爸。”
这应该不叫好说话吧?应该叫开明。
立夏不禁哑然。
确实。
这人一旦贫穷了,眼界就会缩小,做事畏手畏脚,甚至给人看上去,感觉就会变得窝囊。
其实上辈子的立夏也差不多。
她非常能体会那种面前有个庞然巨物杵着,以自己身份,不敢撼动,也生怕对方会不高兴的心情。
虽然梁爹的辛苦打拼是为了这个家。
但在女儿的时间看过去,依旧怪异无比。
“好了好了。”大小姐笑着摸摸她的头,就打算将这一切带过。
而这个时候,指针的走向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快。
下午三四点钟已经如期而至了。
屋子外斜阳开始渐渐倾泻,再也没有中午那般毒辣。
大舅二舅也赶了过来,身上满满的汗水,一坐下就在那嚷嚷:“有没有吃的啊,饿了一早上了,真的是。”
老爹就变戏法似的又从口袋里摸出俩蛋黄派,给一人塞了一个。
梁爹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的有些愣神。
这两人……
常年在外拼搏的梁爹不可能不认识这两位名声赫赫的大老板,毕竟都发展至今了,西街的名头可是深刻印在了每个邺城人的心里了的。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梁爹连忙起身,绕开夏爹,跟着两位握了握手。
大舅二舅就挺莫名其妙的,这从犄角格拉里冒出来模仿他们发型的家伙究竟是谁?
却也是笑脸相迎。
“啊,你好你好。”
老爹望了一眼:“你家老小呢?”
指的是那乳臭未干的小男生。
二舅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在酒店跟我闹腾呢,一听说来吃饭就摆着个臭脸,没办法,手机丢给他自个玩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孩子就不怎么喜欢参加这种大型聚会,一是无聊,二是本就吃不了多少饭,来了的话还得多占个人头,惹得父母多交一份份子钱。
梁爹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看着两人关系亲密的模样,不禁怔了怔眼。
自己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衣着普通的男人在气质上不一般,果不其然,被他猜对了。
竟然还真跟那开饭店的大老板有关联啊。
几个人随便闲聊了一些小话,屋子外传来一片嘈杂与引擎轰鸣声,很显然,终于等到那新郎新娘入场了。
一对佳人,男方穿着白色西装,气宇轩昂,女方则是长而洁白的婚纱,珠光宝气,雍容华贵,满脸幸福。
身后则跟着一些伴娘,用手托着那尾部的婚纱,以至于不让衣角擦碰到地面。
这也是当地的婚礼习俗。
兴许主办方采用的是西方婚礼模式,所以衣着风格上也偏较西方一些。只不过其中又结合了一些当地的习俗。
比如那接新娘环节,便是当地必不可少的一项婚礼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