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你这是增加我的工作量！”

花衬衫男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凭什么我还要去尝试接触那个大家伙啊？会死的啊！它只需要一口，就能把我给直接吃进去！就像是我们吃妙脆角一样！咔嚓一声……话说那个大家伙有牙没有？”

“有。”秦博士头都没抬，在资料本上写着什么：“它的原型很有可能是一条虎鲸。”

“虎、虎鲸？！”花衬衫像是被震惊到了一样，旋即更大声地惨叫了起来：“那样的话不是更可怕了吗？！我不去！我死都不会去的！”

“它目前没有展示出对人类的攻击欲望。”秦博士推了推眼镜：“或者说……在它看来，人类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我需要做一个对照测试。”

“哈？”花衬衫翻身坐起来：“特殊的存在？怎么可能！它只是一头鲸鱼诶！鲸鱼会觉得人类特殊？你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

“第一，它不是普通鲸鱼。”

“第二，就算是鲸鱼，成年的虎鲸智力也不会低于正常的人类儿童，普遍智力在儿童6到12岁的阶段，已经有了自己的认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真觉得，它是平白无故出现的？”

花衬衫表情稍稍收敛：“你是说，有人创造了它？”

“说是创造不合适，应该是改造。”秦博士收起自己的资料板：“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怀疑是有人类改造了这个大家伙，并且将其放归大海，它的行动模式是有非常精准的目的性的……虽然我们不能确定它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收集到更多的资料，或许我们能推测出改造它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问一头变异的大鲸鱼要干嘛，这几乎不可能，因为它不会说话。

但是查清楚一头大鲸鱼是如何变异的，顺藤摸瓜查清楚改造它那些人的目的，反而要简单得多。

花衬衫砸了咂嘴：“我总觉得你是在报复我……”

“你想多了，我只是相信你的能力，毕竟你是A级执行官，船上的最强者。”

“A级执行官只是一个职称……不对，只是对人类而言的分类！在海水里我和普通人没区别！倒不如说把我扔到海里去的话，我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潜水员来得灵活！”

花衬衫不满地宣泄着，一副秦博士就是打击报复的样子。

但实际上无论是他还是秦博士，都清楚这些话纯粹是放屁——作为特别挑选出来保护科考船的迦紫域A级执行官，从小生活在海边的花衬衫有着极为出色的水中生存能力，他老家的那些孩子从小就是赤手空拳下海捕鱼为生的，真要是把一个潜水员和他一起扔到海里，前者就算全副武装也得被他给生拆掉。

毕竟当初迦紫域路过的执行官把还是小家伙的他捞起来的时候，他可是仅仅凭借着半截船桨，就能和一整群鲨鱼在海里周旋的怪胎啊……

“说完了吗？”秦博士收拾好了东西，往房间外走去：“说完了就开始吧。”

“喂——”

“从现在的观测结果来看，护卫它的鱼越来越多，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必须要停下跟随，让它获得自由活动的空间，降低它的紧张度……换句话来说，我们的操作窗口时间不多了。”

花衬衫怏怏地站起来：“什么嘛，说了半天你完全没听进去！”

“你真觉得鱼没有自己的认知吗？”秦博士走在他的面前，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这些矫情的问题，鱼对我来说只有大小的区别而已，大的鱼可以换成金钱和衣服，小的鱼只是拿来果腹的食物。”

花衬衫扭头看着船外的大海，声音有些幽远：“我的父母一辈子都在和大海打交道，他们从来没告诉过我，鱼会认识人类……或许他们知道，但很显然，他们还没来得及跟我说答案，就被暴风雨给吃掉了。”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秦博士脚步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往前走：“我父母都是海洋生物学家，二十年前，他们的船在离开考察区域的时候撞到了冰山，但幸运的是他们获救了。”

“哦。”花衬衫呲了呲牙：“应该说，不愧是有知识的人吗？果然会更被看重啊，有人来救援。”

“不，救他们的不是人类。”秦博士抬手指着科考船远处那些冲出海面的海豚：“是它们，当时一群海豚托着我父母，游了好几十海里，才找到了一片岛屿，把他们送到了岸边。”

“……”

“我父母那几年一直都在跟随那群海豚做科考，他们说自己认得那群海豚里每一条不同的海豚，还给它们起了名字，亲眼见证了鱼群里面有新成员诞生，也见到了原本的海豚老去……海豚认识他们。”

“听起来真像是个童话故事。”

“你知道童话故事的结尾吗？”

“……难道这不是结尾吗？”

“两个星期之后，救了我父母的海群海豚，遭遇到了偷猎者的捕杀，在新西兰北岛东岸旺阿雷港口一条河的上游，有人发现两具海豚尸体，豚尾被锯掉，调查人员认为这是偷猎海豚者干的……我父母认出了那两条海豚，其中一条还是他们最开始放归大海，好不容易才找到同伴的人工繁育海豚，胸鳍上有记录信标。”

“其实吧……”花衬衫看着秦博士的侧脸，尤其是那一瞬间暗淡下来的眼神，想了一下之后说道：“或许我们只是想太多了，海豚救人什么的，只不过是人类附加上去的感情而已，对方可能只是把人类当成了玩具或者别的，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当然，我是反对猎杀鲸鱼海豚这些高智商鱼类的，毕竟我们吃鱼也不必要吃这些，人类应该有……额，有什么来着，什么理心？”

“同理心。”

“对对对！同理心！”

“我不知道。”秦博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海豚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人类是怎么想的……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倾听它们的声音，想要和它们交流，想要知道这些和人类一起生活在蓝星上的动物，是不是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一样喜爱着这颗星球。”

说着她撩起耳边的落发，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奢求人类永远保持同理心，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只能是让自己尽量去做到，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无辜的生物，同时也是保护人类——无知不可怕，傲慢才是毁掉一切的根源，不去尝试理解的话，我们就永远无法真正彼此理解。”

“听起来像是圣母和圣母婊之间的区别。”花衬衫耸了耸肩：“你是前者。”

“在我们共和国，圣母已经是骂人的话了，大致意思是虚情假意且不合时宜的仁慈。”

“是吗？”花衬衫挠了挠头：“那就算了，随便你怎么觉得吧——我准备去下水，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吗？”

“我在思考它究竟是单纯在乎人类，还是在乎某种特定形象的人类。”秦博士沉吟了一阵，上下打量着花衬衫：“你先尝试一下扮演一名老人。”

“……先尝试一下的意思，是后续还有？”

“对，还有，后续你要尝试不同的衣物、性别和发色，如果测试有效的话，不同的衣物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它在意的人类的不同职业，白大褂和军装总是不一样的，不同的性别能够判断什么就不用我说了，而发色的话，有助于我们判断人种、年龄之间的区别。”

“说实话，我还是感觉你在折腾我，单纯就是为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