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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棒的中午，天气昏昏沉沉。
暖阳被铅云遮盖，本该有雪的天气被憋闷着，只有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刮着刺骨的风。
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提着自己的包，从一座守备森严的特殊建筑里出来，稍显茫然地看着外面这一切。
她的容貌并不算特别美丽，但胜在养眼周正，在南棒这个寻人启事都能拿来玩连连看的国家里，她这种第二眼美人已然是优秀线以上的存在。
不远处的街角，有一个小姑娘抱着自己的背包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间或跺一跺脚，从躲避寒风的角落里探出头左右看看，试图寻找到自己想找到的那个人。
而后她便发现了衣着单薄的女人，露出惊喜的表情来，小跑着从角落里奔了出来。
衣着单薄的女人恍惚了一下，这才回过神，稍显僵硬地抱住那个冲到自己怀里的小姑娘：“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抬起头，冲她比划了几下手势，用手语解释道自己不冷，而且给她带了衣服。
「新买的羽绒服，很暖和的，姐姐穿上一定很好看。」
小姑娘把抱着的包塞到衣着单薄的女人怀里，颇为高兴地比划着，示意她赶紧穿上。
衣着单薄的女人抿了抿唇，看着这个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冷硬的面庞线条不免柔和了些许，拿出那件羽绒服穿在身上——或许是因为小姑娘挑选的时候没有记好尺码，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红色的羽绒服对于衣着单薄的女人而言并不算太合身，小了一号，穿上之后让她的动作显得有点束手束脚。
小姑娘那希冀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有些低落地垂下头，不说话了。
但是换上了羽绒服的女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很暖和，谢谢。”
“嗯……”
只能发出简单喉音的小姑娘闷闷地应了一声，而后打起精神，从包里拿出还温热的煎饼，塞给自己姐姐。
羽绒服女左右看了一下：“就你一个人来？他呢？”
听到姐姐提起那个他，小姑娘慌忙地比划着手势：「爸爸去工作了，他让我来接你。」
“工作？”羽绒服女的眼神微微眯起，变得严肃且凌厉：“又是去赌博才对吧？”
面对自己姐姐的眼神，小姑娘慌乱地错开视线，绞着衣角不敢说话了。
“你今天不是上课吗？自己跑出来的？”羽绒服女见到她的这般神情，还是又软化下来，转移话题道：“要努力学习，以后才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知道吗？”
「……」小姑娘没有抬头，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小脑袋，表示自己听见了。
“走吧，回家。”羽绒服女按住自己的腰腹，缓缓吸了一口凉气，表情稍显苍白：“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我就出去找工作，你不用担心，等你考上了中学，我们就搬家出去，那个男人我会跟他说的。”
说着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监狱，眼底闪过刻骨铭心的仇恨，但视线转回自己妹妹身上的时候，却又将那份仇恨压了下去，咬着牙不再去想那些黑暗的回忆。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新了，浆洗得领口和袖口都有点发白，衣袖经常磨蹭桌面的那一块都起了绒，但整个孩子自己把自己打理得很干净，朴素却整洁。
自己身上穿着的新羽绒服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面料，摸着都能感觉到内里填充的羽绒是廉价的化纤制品，可即便是这种衣服，对于小姑娘来说也是需要积攒不知道多久才能够买到的奢侈品。
两年，被军事法庭审判之后服刑了整整两年，要说她没有恨意那绝对是假的，更何况在里面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屈辱和痛苦，腹部那道粗糙缝合的伤痕至今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这两年是什么样的苦痛。
可相比起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小姑娘不能没有自己这个姐姐。
没有了她，这个孩子恐怕要被她那个赌鬼父亲给完全毁掉……
目光闪烁着，羽绒服女带着小姑娘缓步离开了这条无人问津的逼仄长街，身影消失在街角。
片刻之后，那戒备森严的监狱里，开出来一辆不起眼的车，缓缓地顺着那残留在长街上的浅浅的脚印，一路往前开去，开车的人表情木然，坐在副驾上的人浑身僵直，都不敢扭头往侧面看。
坐在后排的两个人神态各异，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头也不抬地翻看着资料：“之前逃出去的那个实验体，听说一路跑到了共和国？”
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西装男擦着额前的汗，战战兢兢地赔笑道：“是意外，是意外……而且您放心，共和国那边其实什么都没发现，他们直接把那个女人打死了，并不知道她是实验体！”
“你是在高估自己的谋略，还是在低估共和国的科研实力？”白大褂女人面无表情，甚至于肤色都有点轻微发绀的迹象，简直不像活人：“景福宫的内斗我不想过问，但是和我们的合作如果不能够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那么我不介意更换一下合作对象……只是在那之前，原本的合作对象总得付出代价——如果你想要继续维持现在的生活，或者说更好的生活，最好是照我说的去办。”
肥头大耳男擦了擦额前的汗，扭动着身子在车里艰难地躬身，恭敬答道：“是！我、我一定照您说的去做！”
“停车。”白大褂女将那份档案递给肥头大耳男：“她已经死了，死于体内藏毒的意外，你明白吗？”
尽管那个女人就在几分钟之前才从他们旁边的路上擦肩而过，但肥头大耳男还是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对!是这样的，她已经死了！”
白大褂女没有说什么，推开车门下了车，连带着那个木然开车的刀疤脸司机也跟了下来。
片刻之后，拐过了又一个街角的羽绒服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豁然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路边，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一抹白色的衣摆刚好转入建筑的罅隙之中，消失不见。
小姑娘看着路边的小吃摊咽了咽口水，肚子发出轻微的‘咕——’声。
羽绒服女耳朵动了动，低头看着自己妹妹那艳羡的表情，又看了看小吃摊旁边那打打闹闹正在买东西的学生，漠然的目光带起几分涟漪：“想吃吗？”
小姑娘赶忙回过头，冲着自己姐姐连连摆手：「不，我们回家，昨晚的饭菜还有剩下的，够我们吃。」
“想吃的话，就去买吧。”羽绒服女伸手进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卷叠在一起的发皱纸币：“吃东西的钱，我这里有，过几天找到工作的话就没关系了。”
作为前特种部队的精锐，她虽然找不到太好的工作，但如果是凭借实力干点脏活累活，养活自己和妹妹还是问题不大的——尤其是自己队长当初鱼死网破的报复行动，吓坏了那些惯于背后下黑手的囊虫们，自己勉强多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自己会死在监狱里面吧……
她这么想着，没注意到旁边的建筑物三楼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端详一只小白鼠，正在思考怎么从她身上下刀。
刀疤脸的男人从房间外走进来，微微低头道：“已经确认了，在贫民窟地区流窜的所谓吸血鬼，就是之前二号样本逃窜出来之后，制造的感染者。”
“有几个？”
“原本有六个，但是基本都因为基因崩溃而死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至于那些被袭击之后发病的人，目前还没有任何成功转化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