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观主就很烦邋遢道姑这种人，无中生有，造谣中伤。
什么张家姐姐王家妹妹的，她认识吗？
她是那种吃着锅里的看着冰箱里的人吗？
别说什么张家姐姐王家妹妹，就算把叶家姐姐和陈家妹妹都找过来，今天她也是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夜深了，冬深露重，早些歇息吧。”东观主站起身，揽住仙女师傅的腰：“我们也该就寝了。”
“才七点半，我刚看完新闻。”
“早睡早起身体好。”
“可我还在追黄金档的电视剧，看完之后还有网剧，网剧之后还得看之前录下来的综艺节目。”仙女姐姐算了一遍，最后展颜一笑，温柔万分：“所以今天阿东只能自己睡了呢。”
“……”
“也不能找师妹她们哦~”
“这——”
“不然的话，阿东跟我解释一下赵家小姐是谁吧？”仙女姐姐眯起眼睛：“之前回山的时候，我可是在路上遇到一个问路的好姑娘呢，人家好像也是来找你的。”
东观主能说什么呢？
目送仙女师傅离开，她黯然神伤地叹了口气：“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邋遢道姑打了个哈欠：“陪我睡吧，刚好聊聊事儿。”
“陪个屁！吔屎啦万归真！我就算是死！从这大殿屋檐上跳下去！也不会陪你睡！”
“钱姑娘你认识吗？苏州那个做美容院的女强人。”邋遢道姑斜眼看着她：“之前人到处打听你来着。”
“咳，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我兄弟多年，今晚一定要抵足而眠，畅谈，畅谈……你先去换身衣服行不行？”
虽然东观主是个软饭王，但也是个有尊严的软饭王。
她和那些姐姐妹妹都是露水情缘，只进入对方的夜晚，不进入对方的白天，生活和一时冲动还是要分开的。
钱姑娘虽然叫姑娘，可那是保养得好，人都三十多了，东观主只是在对方自怨自艾的时候心软稍稍安慰了一下她，谁能想到这种人居然恩将仇报，大肆打听自己的消息，甚至还把把柄送到了邋遢道姑手里。
万归真那是人嘛？紫霄宫都遭不住她！
邋遢道姑去洗澡换衣服了，临走的时候还把东观主按住摸索了一番，掏走了她身上的私房钱，说是去南棒那边找陆颜倾的麻烦，需要预先准备一点点工具。
东观主自然是竭力反抗，一边内心大吼‘你特么快去送’一边表面上还要装出万般不情愿的模样，欲拒还迎。
背着手叹了口气，躺了一阵的东观主爬起来，看着面前的烂摊子，颇为深沉地仰头看着夜幕：“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东观夜顺着梯子爬上来：“妈，你干嘛呢？”
“叫爸！”
“哦，好。”东观夜蹭蹭蹭翻身上屋檐：“妈，九局让我去一趟南棒，可我不太想去。”
“怎么了？”东观主诧异道：“有什么私事？还是又招惹到谁家小姑娘了？”
“那是你好吧……”东观夜翻了翻炭火炉上的烤肉，把一块没烤焦的送进嘴里：“我就是有点发憷，和环溪观搭边儿的事儿我都挺怕的，阵仗太大了。”
“怕个屁，南棒那小池塘，就算王八再多也只能是王八，还能藏着什么玄武神龟不成？”东观主挥了挥衣袖：“待会儿你找你万姨，跟她一起去，有她在前面扛枪，你刷你的任务就好。”
“谢谢妈，不过我钱用光了。”东观夜吐了吐舌头：“之前给爱豆打榜的时候没注意，全花了。”
“成天就追星，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东观夜掏了掏袖子，摸出纸笔给她写条子：“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要学会打扮自己，练一手帅气功夫，出去招惹别人家的宝贝闺女，别成天死宅着就知道给你爱豆打榜，他那家伙都不正眼瞧你们的，别的爱豆好歹比个心，你家爱豆八天憋出五字儿就‘哎呦不错哦~’，知道的是偶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雕像呢……”
“可是他新出的专辑套装纪念款才六千八！而且十四个专辑却有十五个格子，一定是有未发行的新专辑！我要把他给顶上去！”说着东观夜拽着东观主的衣袖：“妈~多给我点零花钱嘛~我这个月津贴还没发呢~”
“好好好，给给给——叫爸！”东观夜没好气地把条子给她：“去南棒那边，找到这个电话的主人，就说当年白鹿潭湖畔的故人想起她了，你问她要个百八十万问题不大，她家有的是钱。”
“李……这啥字？”
“我忘了，当初都是叫她好姐姐，谁记得名字——你叫她李姨娘就行了，另外我这定情信物给你……”
东观主摸了摸身上，像是包租婆一样拽出一打玉佩，翻了翻挑了个塞给她：“龙佩在我这边，她那块凤佩应该对得上，当初我救过她的命，帮过她家渡过难关，你去南棒刚好可以去她家住，这点面子说什么她都要给我的。”
“哦。”东观夜收起那枚龙佩，见怪不怪了——自己打着东观主的旗号可以直接周游共和国大江南北，去哪个地方都有姨娘照拂，她小时候离家出走就试过这么干，东观主愣是从北地一直追到了崖州才找到她。
那个时候她都已经联系上了本子那边的姨娘，准备渡海过去看樱花的……
“说起来，当年也是年少轻狂，李家姐姐的家世条件还是不错的。”东观主怀念了一番当年，颇有几分英雄迟暮的意思，毕竟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国了，而且也不怎么想出去了。
东观夜收拾着东西，邋遢道姑换了一身东观主的衣裳，好身材撑得衣服就像是两块浴巾绑在身上，大大咧咧地蹿上房顶：“哟，小夜也是大姑娘了，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啊……”
“几十年？”东观夜想了下：“可是万姨，我才22岁啊。”
“哈哈哈，对对对，22岁，年轻点好。”万归真并不介意，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意味深长：“时间这种东西啊，最是不该关注，越看越怕，老了，老了……”
实际上当初东观主收养东观夜的时候，作为护林员女儿的她就已经是三岁的小姑娘了。
而那场乱战，本质上是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的余波，是93年的事情，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26年。
可是谁知道呢？就像现在也有很多人一回头发现十年前居然不是上世纪90年代一样诧异，时间这种东西，总是在不经意间偷走了人的认知。
“每个人都有一道伤口或深或浅，不论你看或不看，它就在那里，不离不弃。”东观主喟叹了一声，背着手跳下屋檐，一副高人的模样：“阿夜，把东西收拾了吧，早点休息。”
“你爸这是装模作样地使唤你呢，她就是不喜欢洗碗。”万归真指着乱糟糟的烧烤架这么说着，意图挑拨离间。
东观夜并不在意：“我妈刚给我零花钱，使唤就使唤呗，我赚的——万姨，这次你也要去南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