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心人……”
闭着眼睛的艾丽娅发出嘲弄的声音:“好心人当初一定没有说玩具的细节吧?不是给她们玩具,而是把她们变成玩具?”
“对于这些事情,我们也不能插手得太深,主要是没有权柄。”卡其色御姐在艾丽娅的脸颊上比对着腮红的色号:“九局那边已经派了后勤部门的人过来,对这些孩子进行一定程度的心理干预,希望在这些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能够帮他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归宿。”
门被推开,满脸警惕的莲花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怒视着卡其色御姐。
后者耸了耸肩:“我没给她画眉,替你留着呢。”
干一行爱一行,大抵说的就是卡其色御姐本姐了。
虽然她的治疗被高层翻看之后,不少大佬都知道这个故人的后裔出色之余有着某些不可深究的女装小癖好,但这似乎并不影响她深入扮演这个角色。
卡其色狂放对于恼怒模样的莲花敬而远之,但是卡其色御姐对于她则更像是一个成熟的大姐姐看闹脾气的小妹妹,雍容柔和得一塌糊涂。
某种意义上,这和精神分裂也差不多,敬业得可怕。
莲花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点,画眉这种事情,在共和国本身就有着特殊的含义。
作为最久远、最流行也是最常见的化妆方法,共和国从古至今流传的文化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提起过这两个字,从当年的卓文君,再到后来的杨贵妃,以及大家所熟知的敏敏特穆尔与张铁牛之间不得不说的闺房秘事。
盛唐时候的短眉和杨贵妃带起来的‘白妆黑眉’的潮流,被日本学过去之后甚至一直延续至今,成为他们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只不过这种只存在表面的死板固定形式,与其说是文化倒不如说是刻意保存的牌坊,标榜意义更大于文化本身的演变和流传,在审美变化的如今看来,也更多是作为特定场合的表演作用罢了,不具有实际意义。
当年魏武帝还喜欢一字眉呢,一画连心,称之为仙娥妆,可莲花能给艾丽娅画这个粗得跟小李一样的眉毛吗?自然不可能。
艾丽娅睁开眼睛,有点不明所以:“谁画不一样么?这有什么好争的?”
“当然不行!”莲花急道:“不能随便画!”
艾丽娅狐疑地扫了她俩一眼,旋即不说话了。
虽然大家都是好姐妹,但是她生而为妹的时间最短,只能是心里默念着我很抱歉,然后当个泥雕木塑,任由她们玩奇迹娅娅。
卡其色御姐笑了笑,让开身位,将手里的眉笔递给莲花。
在一定程度上,画眉这两个词代表了共和国人对于化妆的笼统指称,更指代了某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夫妻情趣——所谓画眉深浅入时无便是如此。
当然啦,所有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都清楚诗句这种东西该如何解读,所有的诗句都可以解读为怀才不遇之情,合着唐诗三百首翻来覆去就从字缝里看到血淋淋的两个大字‘求职’,唯独直接写怀才不遇的诗句才是别的——比如说爱情。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首诗无论怎么看都和怀才不遇没关系,但是谁记得诗的标题呢?
标题叫《近试上张籍水部》,意思是诗人朱庆馀临到考试了,觉得自己考试没啥信心,害怕到时候来个偏题什么的失误,所以自比新妇,把张籍比作新郎,把公婆舅姑当做是主考,实际意思就是问问老大哥觉得自己行8行。
看,怀才不遇,而且怀得还很忐忑。
莲花深吸了一口气——
可惜她不是艾斯拉,也不是奥妮克希亚,只是单纯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非常认真地俯下身子给艾丽娅描眉。
悠扬的歌声从身后传来:『因为你~想和他~谈爱——让他一生为你画~~眉~~』
莲花表情僵住,下意识回过头,看着身后。
『先明白痛~再明白爱~』
筋肉姐贵爱歌扛着苏卡不列样式的双喇叭收音机,视死如归地站在门口放歌,旁边是探头出来贱笑的熊萝莉,充满了搞事的气息。
实际上她已经很克制了,没有直接把歌词拉到『让他身边再没别的女孩』那句,毕竟那样的话暗示就太明显了。
莲花有些羞恼:“晓!美!”
熊萝莉于是带着自己的熊昂首挺胸地离开,像是获得了什么胜利一样。
莲花按捺住奇怪的羞意:“阿娅,你别胡思乱想,我……”
艾丽娅睁开眼睛:“还没好吗?什么胡思乱想?那首歌还挺好听的,再放会呗!”
“……没什么。”莲花叹了口气,按住她那仰起来的脸蛋:“闭上眼睛,别动。”
“哦。”
莲花于是轻轻地给她勾勒出黛眉来,而后愣愣地看了她好一阵,这才又好气又好笑地用手里那支刚换的花钿笔,在她的眉心点出那抹嫣红。
伴随而至的,还有那低声如同呢喃的埋怨,亦或者是娇嗔——
“木头……”
“……”
……
……
釜山庄园
大佬们自然是压轴踩点才来的,现在是小喽啰登场的时候。
豹纹西装男魂不守舍,站在蓝色邀请函的排队序列里,时不时抬手擦擦额前的汗,像是神经质一样左顾右盼。
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必须要当做无事发生。
没有什么车从釜山庄园开出去,车上也没有什么他的人或者来路不明的孩子,更没有那突如其来的截杀和爆炸。